“许昭,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
“那我就等你到想起来为止。”
——可她没等我。
而我,到死都没能再想起她。
我叫周既白,是个很失败的建筑师。
我设计过无数高楼大厦,却没能筑起我和她的家。
十四岁那年,我在素描课上遇见了许昭。
她送给我一颗水果糖,我吃下时,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周既白,我的糖甜吗?”
后来,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
她学设计,我学建筑。
毕业那天,我拿着亲手做的戒指模型问她:“许昭,要不要试试真货?”
她红着眼睛点头,而我连我们老了以后要在哪个小镇养老都想好了。
二十四岁,我们订了婚。
去取婚服那天,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转圈时裙摆扫过我的膝盖,像极了当年塞糖时衣摆的弧度。
回家的路上,她低头摆弄那对绣着并蒂莲的袖扣,笑着说:“婚礼那天,我要亲手给你戴上。”
然后——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
我用尽全力把她护在身下,挡风玻璃的碎片扎进我的后背。
我把她护在身下的那一刻其实很得意,想着这次终于能当她的英雄了。
失去意识前,我听见她哭着喊我的名字。
“周既白……你别睡!求你了!”
我昏迷了一年。
他们说,许昭很快就醒了,但她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我。
她的记忆里,再也没有“周既白”这个人。
而我醒来时,手机相册里那个穿学士服朝我比耶的姑娘,在我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医生说我记得一切,唯独忘了她。
命运最残忍的玩笑,不是让我们生死相隔。
而是让我们活着,却再也认不出彼此。
二十七岁,许昭结婚了。
知名设计师的婚礼当然引人注目,我在新闻上看到她的婚礼报道,她穿着婚纱,笑得那么幸福。
而我的无名指上,早已空空如也。
二十八岁,我也娶了别人。
婚礼那天,窗外下了初雪。
新娘掀起头纱时,我忽然想起有人说过,要和我看八十场雪。
——可那个人是谁?
我记不清了。
三十五岁,车祸的后遗症带走了我。
弥留之际,我忽然看见一个穿蓝裙子的少女,踮脚往我课本里夹糖纸。
阳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她回头冲我笑:
“周既白,我的糖甜吗。”
我想伸手抓住这个幻影,可心电监护仪已经拉成一条直线。
——直到死,我都没能想起她。
多年后,白发苍苍的许昭在整理旧物时,翻到了一枚褪色的袖扣。
上面绣着半朵并蒂莲。
她突然浑身颤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为她挡下车祸的少年,那个她深爱过又遗忘的人,早已埋在黄土之下,整整四十年。
她跪在地上,攥着那枚袖扣,哭得撕心裂肺。
“周既白……我怎么会忘了你……”
——可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回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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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