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书眨了眨眼,泪珠还挂在纤长的睫毛上,却偏着头,带着几分狡黠的傲娇,声音软糯却理直气壮:“王爷撞疼我了,王爷要怎么办?”
这话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栖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撞人?明明是这小少爷自己撞上来的。
可看着他那泫然欲泣又理直气壮的模样,到了嘴边的反驳竟硬生生卡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指尖都有些发烫,素来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些许,却依旧想不出该如何应对这无赖的质问。
换做从前他早让人家滚了。
而此时,几位正准备进宫赴宴的官员恰好走到不远处。
为首的是吏部尚书,年逾花甲,平日里走三步喘两口气,此刻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脚步猛地一顿。
他身后跟着的几位同僚也纷纷停步,耳朵像雷达一样竖了起来——这对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
秦王栖渡是什么性子?那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别说与人争执,便是多说一句话都嫌累,此刻竟被人堵着要“赔偿”?
再看被围着的那位——丞相府的二少爷沐书,那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娇宝贝。
也是……丞相府放在心尖上的人。
这两位凑在一起,还闹出这样的动静……几位老臣对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惊惧。
纠葛,最是碰不得!这要是被哪个有心人看了去,再添油加醋传到陛下或耳中,他们这些“目击证人”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咳,老夫忽然想起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吏部尚书清了清嗓子,佝偻的腰板猛地挺直,脚下像是生了风,竟以与年龄不符的速度,“嗖”地一下蹿向宫门,活脱脱一个灵活的老兔子。
“哎,王大人等等我!”
“我也想起点事!”
其余几位官员哪里还敢停留,平日里端着的架子荡然无存,一个个卯足了劲,争先恐后地往宫里冲。
六十多岁的老头,硬是跑出了短跑冠军的气势,裙摆飞扬,靴底擦过地面,竟带起一阵风,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宫道尽头,仿佛身后有猛虎追赶。
沐书看着那几道“健步如飞”的背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的泪珠也跟着滚落在地,染上了几分真切的暖意。
栖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再回头时,正对上少年眼里未散的笑意,像春日里融化的冰泉,清凌凌的,晃得人有些移不开眼。
他心头微动,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带着点无奈:“那……你想如何?”
沐书见他松了口,嘴角弯得更厉害了,故意拖长了调子:“嗯……”
他眼眸一转,便看到秦王佩在腰间玉白的玉佩。
“我想要王爷的玉佩”
栖渡闻言,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玉佩是羊脂白玉雕成的麒麟纹样,温润通透,是母妃留给他的遗物,平日里从不离身,更别说赠予他人。
他眉峰微蹙,看向沐书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这小少爷素来与太子亲近,今日这般纠缠,又突然索要他贴身之物,是无意为之,还是……
沐书却像是没察觉他的迟疑,只是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玉佩,语气带着孩童般的执着。
“王爷的玉佩,真好看。”
他这话半真半假,但其实他知道这个玉佩对栖渡来说非常的重要。
他这么做只是想试探栖渡对自己的底线。
玉佩确实精致,但若非这是栖渡之物,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只是方才见这冷面王爷难得露出几分无措,便起了逗弄之心,再者……他隐隐觉得,若能留下点什么与这人相关的东西,或许也是一种不一样的开始。
栖渡沉默了片刻。
宫道上的风轻轻吹过,卷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清澈得近乎直白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渴望,像只盯着糖果的小猫,让人生不起气来。
他想起前世零星听过的传闻,说这位沐二少爷被丞相夫妇宠得天真烂漫,此刻看来,倒是不假。
“这玉佩……”栖渡刚想解释这玉佩的意义,话到嘴边却又改了口。
他看着沐书微微嘟起的唇,那点拒绝的话竟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
不过一块玉佩而已。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玉质微凉,触手生温,麒麟的纹路在宫灯的映照下透着淡淡的光泽。
“拿去吧。”他的声音依旧有些硬,但比起最初的不耐,已是柔和了太多。
沐书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
玉佩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他扬起脸,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王爷!”
那笑容太过灿烂,像骤然亮起的星辰,晃得栖渡心头又是一动。
他别开眼,轻咳一声:“无事便早些入宫吧,皇上的宴席,迟到了不好。”
“嗯!”沐书用力点头,攥着玉佩的手却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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