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风虽不及刺骨却也带着深深的凉意,但这样的天气确是最舒服的。
A大在这个最舒服的季节里迎来了一次小假期。
时愿算是老师中的后辈,不管在年龄上还是阅历上。
办公室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骨干,都比较佛系,有的赶去接孙子孙女,再就是回去陪老婆家人的,都走了。
好像他们都是把大学老师当成兼职,自由松弛得很。
时愿的办公桌靠窗,风吹过,桌上的材料被吹的翻了好几页,金黄的日光打在上面像是给书页编织了一段故事。
他起身去关窗。
青年omego很瘦很白,微长的头发松松的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掺杂着一丝丝病态。
他穿着竖领的黑色针织毛衣,衬得白色的珍珠耳钉闪着光亮,关窗时毛衣滑动露出一节手臂,腕骨突出。
身后的手机响起,时愿转身从桌上拿过,屏幕上显示是时宜。
时愿把风吹乱的发丝藏在耳后,单手插进裤子口袋,走到窗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甜美靓丽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哥!久哥说你们上周就回来了!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时愿静静的看着楼下零零散散的身影说道:“上周从B市赶回来已经晚上了,我和你盛久哥办入职手续啥的,一直没停下来,也是刚刚安顿好。”
那边的人随后甜蜜的笑了起来,声音掺杂了撒娇的意味。
“哥,那我明天结婚你不能迟到哈。”
时愿好久没听到妹妹的声音了,此刻也把自己的声音软了又软。
“好,我一定准时赶到。”
挂掉电话之后时愿拿起了一边的外套穿在了身上。
不一会就听到了外面跑过来的脚步声,盛久一身骚气的亮色打扮冲了进来。
“小愿愿~我来了!”
时愿抬手轻推了来人的衣领,避免了整张脸贴过来。
“大少爷,这是学校,你注意点。”
盛久一下子抱住时愿的腰,大少爷从来放的开。
“我们美院走的最晚,现在都走完了,所以现在只剩下我俩了,整个学校~”
随后便抓住时愿的腰挠他痒痒。
时愿怕痒,被他挠的直不起腰,笑着拍开了他的手。
“别闹了。”
“郑校长给我发微信了,学校给我们分配的房子在向阳街那边。”
盛久走向旁边时愿的椅子。
整个人陷了进去大张手臂。
“终于不用住酒店了!”
时愿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开口到:“你没必要和我一起住酒店的,伯父伯母该想你了。”
盛久撩起眼皮看他:“谁让你不跟我回家住的,再说你就那么不想回家吗?”
时愿低垂了眉眼。
时愿是家里的老大,他两岁的时候妈妈生下了时宴和时宜,爸爸妈妈一起照顾弟弟妹妹的时间变得多了,在这期间,妈妈一直都是疼他的。
只是他的父亲时青山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弟弟妹妹下生之后时愿在他那里直接完全的透明了起来。
一直到现在他都在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但是大学期间的那一个耳光打的他到现在都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回忆抽离,俩人回了酒店收拾东西搬去向阳街。
晚上到了住所简单收拾了一通,两个人洗洗漱漱累的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7点整。
“愿愿!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礼服,我的都没洗,去时宜的婚礼不合适,江湖救急!”
时愿拿着两身干净礼服走过来。
“我平时不怎么穿这种,就两身,有场合的时候穿,这身杏色的我没穿过。”
盛久看着,一件是杏色的小西装,一件是透明轻丝的黑色衬衫,有一点花边的股袖。
盛久选了杏色的,他穿不起来黑色,而且他不适合那么勾人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盛久看着走出来的时愿轻轻的笑了。
黑色的鼓袖衬衫,略肥的丝绸裤更显得身材纤细。
时愿就是这么一个人,虽然性格保守古板,但是所有沉闷的深颜色到了他的身上都变的别有风味,相反这么勾人的衣服被他硬生生穿出了高级感。
头发微微挽起,露出苍白的脖颈,白色珍珠耳钉随着头部的动作轻轻闪着光,真是……清高而又妩媚。
盛久想到那些年俩人在读研,那段时间他和家里闹了别扭,父亲把银行卡给冻结了。
时愿把自己的生活费拿出来支撑了俩人好久的伙食,每次带饭回来时愿都说自己吃了。
可是盛久都没想想他还要自己交学费,哪来多余的钱吃饭,时家又不大待见他,好多钱都是时愿勤工俭学自己赚来的。
时愿把饭都给了他。
时愿的胃病就是那一年加重的。
看着面前人纤细的腰,盛久鼻子发酸。
盛九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愿愿,这次回去,碰到他了你怎么办?”
盛夏看到时愿的身体僵了一瞬。
“我不知道……”
盛久看着面前人淡漠的侧脸开口。
“时愿,你还喜欢他。”
A市金大国际酒楼。
时愿开着车来的,停好之后他下车把备用的运动鞋脱下换上了裸色的小皮鞋,细瘦的脚踝仿佛一折就断。
盛久从旁边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他微直了身,小幅度的整理着衬衫下摆。
感受到身边人不停的拽他胳膊,时愿抬起了眼,看到盛夏向他使眼色,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秋天的日光好像要比其它季节更暧昧更缱绻一点,时愿时隔4年又再次见到秦书砚。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指间轻夹了一根未抽开的烟,在车前低头听着身边人的讲话。
是个女人。
长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蛋,身材丰满,是所有成熟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女人轻轻的踮起脚尖似诱惑似埋怨的轻扯了男人的衣领示意他再往下一点。
从时愿和盛久的角度看就和接吻了一样。
盛久看着时愿没有表情的脸阴阳怪气的说到:“我给你介绍一下,秦书砚,秦如集团新晋CEO,近几年带领集团几乎包揽了娱乐圈,金融圈和文学圈所有的业务和投资。”
“他身边那个是最近很火的女演员,叫黄晶”
盛久用手指了指那个女生,瞥了时愿一眼,时愿不太看电视剧,想必也不知道。
盛久是唯一一个知道时愿心思的人。
俩人一块长大,时愿的祖父便是纪棠,棠如集团的第一个字。
那第二个字是秦书砚的父亲,秦如。
盛家纪家和秦家宋家那是从老一辈开始就交往了,他看过他伤心的模样,看过他的魂不守舍,看过他把自己折腾出了胃病。
所以,他是不看好这段暗恋的,先不说秦时砚喜不喜欢时愿,就算是喜欢,盛夏都不看好。
因为,暗恋折腾人。
还有一点。
老男人,最心狠。
时愿看着男人的背影,没有太大变化,光看背影就足够让人心动。
年少时喜欢的人无论多久再见,自己的心还是会兵荒马乱。
其实以前在学校所有的老师中就他不像个老师,没有带过眼镜,脸部线条锋利,不笑的时候是冷的,是吓人的。
倒还算秉持着一点老师的温润如玉。
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手笑着离开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烟头的火星点点落在时愿眼里。
他想起了自己18岁那年坐在床上拢着被子,秦书砚坐在床尾也是点了一支烟。
那时也是,橙红的火星落在自己眼眸里,灼伤了全身。
听到一声哥后时愿才回过神来。
时宴从大门走出来,先是叫了一声书砚小叔好,然后往时愿这面跑过来。
秦书砚在看他。
时宴快步走到了时愿眼前,规规矩矩的和盛夏打了招呼,黏屁虫一样挽住了时愿的胳膊。
看到秦书砚向这边走来,时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盛久挽住了他另一只胳膊。
走至眼前,时愿看清了男人的脸,瘦了,骨头更明显了,眉宇间多了几分阴厉。
秦书砚深深的望进时愿的眼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旁边的时宴不是盛久,他不知道,只是感觉气氛有点怪。
便说到:“小叔好久不见愿哥哥了吧,我也好久了,这次回来好好聚聚,婚礼马上开始了,你们先进去,时宜在文化路哪里补妆,我要去接她,不赶趟了要。”
盛久看着俩人叹了口气,转身拉住时宴往大厅走。
时宴被拉的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停顿。
“久哥,小叔和我哥吵架了?他俩咋回事啊?气氛不对啊……”
“唉?你别拉我啊,我要去接时宜。”
盛久白了他一眼。
“小孩子少管,不用你操心。”
“我23了!我都准备毕业了!”
俩人打打闹闹的进了大厅。
风吹过,4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足够相爱的人积攒许多磨人的思念。
时愿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小叔,好久不见。”
男人抬眼扫过他瘦削的脸颊。
“不好好吃饭吗?”
时愿再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恍若隔世,声音低了许多,掺杂着些许沙哑。
他想起他以前是不经常抽烟的,现在应该抽的不少。
眼眶微酸。
因为自己的胃病这几年确实瘦了很多,照镜子的时候自己也能发现有几分病态。
是啊,他应该是喜欢黄晶那样的吧,也有可能是宋诗那样的,笑容甜美,身材丰满,成熟妩媚。
自己这样沉闷无趣又干巴巴的,他还是自己的长辈。
又怎么敢贴着他表达爱意呢。
时愿抬眼看着他,男人比自己高上许多,自己可以轻易的被他的阴影包围。
“有在好好吃。”
一阵凉风吹过,男人向前,时愿马上后退了一小步,男人微皱了眉抬手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披在了时愿身上。
不难闻的烟草味和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时愿想起了黄晶和他说话时他的样子,抬手想脱下来,被男人拽住了手腕。
“穿着。”
“去接你妹妹,坐我车。”
一路无话。
接到时宜之后车上的氛围热闹了许多。
因为隔得近很快就回来了。
时宜拉着哥哥的手和个黏黏胶一样。
他这个妹妹和他最亲,粘人的习惯一直没改。
“哥~我要去后台了,你和小叔去入座吧,你们是最大的那一桌,中间那个!”
时宜抬手指了指。
时愿轻轻的把男人的外套脱了下来双手拿着递了过去。
秦书砚低着头正好能看到他苍白的下巴,接过时指尖相触,时愿快速收回了手朝着桌边走去。
男人把衣服搭在手臂处站在那里顿了顿随后大步跟上。
台上的司仪拿着话筒说婚礼一会开始,大家大老远来,备了一些甜汤和小吃点,大家先暖和一下肚子,仪式马上开始。
时愿走到桌边先是和长辈们打了招呼,这里边看到他回来也就母亲祖父和秦家太太实打实的开心。
纪母看着儿子的脸眼里泛上了泪光。
纪棠已经很老了,但是好在精神头不错。
“小愿啊,怎么瘦成这样,在外面这是吃了多少苦啊,快来,到姥爷这里来,我看看。”
时愿放开母亲的手和父亲点了个头便过去在纪棠身边坐下。
虽然父亲从始至终没正眼看过他,一直在和谢家父母说话。
秦书砚过来之后所有人都起身招呼着,他环顾了四周,除了纪母旁边有一个位子,再就是时愿旁边还有一个位子。
他快步走到了时愿旁边落座。
秦书砚也躲不了老人家问东问西,再就是好些个投资方过来攀谈问好。
时愿低头喝着汤。
时晏过来之后叫了一声哥,然后坐在了母亲旁边应付着长辈。
盛久朝他挤了一下眼示意自己去后边那桌找盛父盛母。
周围欢声笑语,时愿埋头喝汤。
小圆子汤,蛮好喝的。
时愿早上没吃饭这会儿有点饿,他看着桌子上的小吃,想夹一个鸡翅吃,只是夹了三次都没有夹到。
很多人都在夸赞着秦父老来得的这个小儿子,说着秦如集团的好处。
无非就是巴结过来巴结过去。
这时谢止的母亲朝这边问到:“听宋家那小子说书砚以前还当过大学老师呢?”
又有人忍不住好奇问到为什么前几年不教书了改从商了。
秦书砚在众人的目光下不紧不慢的转了一圈桌子,夹了一筷子鸡翅。
一边把鸡翅放在时愿的碗里一边开口。
“教书不挣钱,曾经有个人说他喜欢有钱人。”
喝着汤腮帮子鼓鼓的时愿整个人愣住,看着那双拿着筷子骨节分明的手终究是没有抬头。
秦母看着儿子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什么呢,这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了这是,当娘的还不知道呢。”
都着急,毕竟秦书砚的大哥二哥都结婚了。
秦书砚今年也34岁了。
有人问起是谁。
有人猜测是最近投资的电视剧的女主黄晶。
更多的人猜测是宋家的二少爷,毕竟俩人一块教过书。
还有人猜是盛家的小儿子。
秦如挺中意宋家。
秦如扶了扶眼睛开口。
“书砚和宋诗也算是门当户对,年龄差的也不大,我也有意向今年和宋老头商议一下。”
众人起哄说到书砚这个条件不是和玩一样。
秦父脸上挂笑,朝后边的宋父举了一下杯。
宋诗今天没来。
“只要是规规矩矩的就行。”秦父说道。
秦书砚偏头瞥了喝汤的时愿一眼。
“我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秦书砚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里的“他”让人猜不透是谁。
想的是谁那便是谁。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这么好的条件早晚不是个事。
大厅响起了音乐,正餐陆陆续续的上齐,时青山被请去了后台。
中间的舞台随着音乐的响起,时父牵着新娘子走了出来。
结婚基本就就是一家欢笑一家流泪。
时愿抬手擦了擦酸红的眼角,旁边有纸递过来,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干净,青筋隐现。
时愿轻轻的接过说了声谢谢。
哽咽的声音。
秦书砚微皱了眉。
所有的环节进行完就到了最后一步,新娘抛花。
司仪邀请所有的未婚者向前,时愿是被盛久拉上去的。
所有的人都一窝蜂的去抢新娘抛出的玫瑰花束,时愿看着他们。
他在想,真好。
他们都有喜欢的人,都有自己梦想嫁的人 。
时愿没有去抢。
因为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他想嫁的人嫁不了,连想想都觉得是奢侈。
台下的男人看着时愿纤细的背影摩挲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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