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的伤让肖战在接下来两天的录制中动作明显受限。
淤青虽然被药油和绷带遮掩,但肿胀和疼痛是实打实的。提重物、大幅度的手臂动作都变得困难。节目组虽然不明所以(只当是之前灯架旧伤未愈),但也默契地调整了任务内容,尽量安排些温和的手工或文化体验项目。
镜头前,肖战依旧维持着温和敬业的表现,只是细心观察的粉丝和观众,还是能从他偶尔细微的停顿和避免使用右手的习惯中,察觉到一丝异样。
【战战手臂是不是还不舒服啊?看他拿东西都用左手了。】
【肯定是啊!那天灯架砸下来多吓人!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节目组能不能做个人!让哥哥好好休息吧!】
【只有我注意到啵啵今天好像格外‘关注’战战吗?眼神老是往他那边瞟。】
王一博确实“格外关注”肖战。
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在肖战使用右手时停留,会在肖战因为动作牵扯而几不可查地蹙眉时,眼神骤然转冷。他甚至会在肖战需要完成一些双手配合的任务时,看似随意地上前,用“我手好了,闲着也是闲着”或者“这个我来,你那个手不是更精细?”之类的借口,不由分说地接手最需要发力的部分。
这种举动算不上温柔体贴,甚至带着他特有的、不容拒绝的霸道。但与他之前那种完全拒绝互动的冷硬姿态相比,已然是天壤之别。
直播间的CP粉几乎要嗑疯了。
【啊啊啊!啵总男友力MAX!】
【‘我手好了’!他明明还包着纱布!他在心疼战战!】
【这自然的照顾!这默契的配合!你告诉我这是演的?!】
【他们俩之间绝对有故事!我以我十年CP粉的资历发誓!】
肖战起初对这种“帮助”有些微的不适应。他们之间那种刻意维持的界限感,似乎在那个药油弥漫的夜晚之后,变得模糊不清。但王一博的态度太过自然,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别扭,让他连拒绝都显得矫情。
他只能接受,并在镜头扫不到的间隙,低声说一句“谢谢”。
王一博通常会回一个“嗯”或者干脆不回应,只是耳根那抹可疑的红色,有时会泄露一丝端倪。
李岚和钱伟自然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李岚私下里忧心忡忡地问过肖战:“战战,你和王一博……你们没事吧?”
肖战只是平静地回答:“岚姐,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戏,必须演下去。” 这话是说给李岚听,或许……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钱伟那边则简单粗暴得多,他趁着给王一博换药时,压低声音警告:“祖宗,你可别假戏真做!想想清楚!”
王一博当时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多事。” 但那眼神里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却没能逃过钱伟的眼睛。
就在这种表面“甜蜜升温”、内里暗流汹涌、夹杂着两人之间越来越难以界定的微妙氛围中,《心动模拟信号》古镇篇的录制进入了尾声。
最后一个大型任务,是拍摄一组以古镇为背景的、带有剧情色彩的“古风大片”。节目组请来了专业的古装剧造型团队和导演,为肖战和王一博量身打造了角色和造型。
肖战饰演一位温润如玉、身负秘密的贵公子,王一博则饰演一位潇洒不羁、暗藏锋芒的江湖侠客。剧情需要两人有不少互动,甚至包括一场在古镇最高点——望江楼顶的“对峙与联手”戏码。
这场戏的高潮部分,需要用到威亚。
当听到“威亚”两个字时,肖战和王一博的神经同时绷紧了。
灯架的阴影尚未散去,他们对任何高空和机械设备都产生了本能的警惕。
“李导,”肖战找到导演,语气温和但坚定,“这场戏是否一定要用威亚?或许可以调整一下镜头和走位?”
导演有些为难:“肖老师,这场戏的冲击力和画面感,威亚效果是最好的。而且我们请的是国内最顶尖的威亚团队,绝对安全,每一个环节都会反复检查!”
王一博也走了过来,声音没什么温度:“怎么检查?像上次检查灯架一样?”
导演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冷汗涔涔:“王老师,上次绝对是意外!这次我们以性命担保!全程双保险,所有承重点和锁扣,拍摄前都会由专业武指和威亚师当着你们的面检查三遍!”
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再坚持不用,就显得过于疑神疑鬼,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而且,对方如果真想在高空设备上做手脚,他们越是表现出抗拒和恐惧,对方可能越会变本加厉。
肖战和王一博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就按流程,严格检查。”肖战最终说道,语气平静,但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示。
“当然!当然!”导演连连保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整个剧组都围绕着这场重头戏运转。
造型团队为两人做好了精致的古装扮相。肖战一袭月白色长袍,玉冠束发,眉目如画,清贵之气扑面而来。王一博则是一身玄色劲装,马尾高束,腰间佩剑(道具),整个人利落挺拔,眼神里带着侠客特有的锐气。
当两人装扮完毕,从不同的化妆间走出来,在片场中央第一次看到彼此的古装造型时,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发出低低的惊叹声。这两个人的古装扮相,一个清雅,一个俊朗,站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与……惊艳。
肖战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从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黑衣侠客,心脏莫名快跳了一拍。他不得不承认,王一博很适合这样的装扮,将那份桀骜不羁转化成了江湖侠气,更具魅力。
王一博的目光则落在肖战身上,那袭白衣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眉眼间的温和疏离,此刻恰到好处地诠释了贵公子的气质。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在那截被宽大袖袍遮掩、实则绑着绷带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眸色沉了沉。
“两位老师,我们先走位,然后检查威亚。”武指上前说道。
走位很顺利。望江楼顶的戏份主要是对话和眼神交锋,最后有一个需要威亚辅助的、两人联手击退“刺客”(群演)的飞跃动作。
重点在于威亚的穿戴和检查。
威亚团队确实如导演所说,非常专业。两位主要的威亚师当着肖战、王一博、李岚、钱伟以及节目组安全监督的面,将威亚衣的每一个锁扣、每一条绑带都仔细检查、拉拽、测试,并且详细讲解双保险机制。
肖战和王一博也亲自上手摸了摸关键的承重点和锁扣,确认无误。
穿戴威亚衣的过程需要近距离接触。威亚师为肖战调整背后和腰间的绑带时,王一博就站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每一个步骤,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里面的机械结构。
轮到王一博时,肖战也下意识地靠近了几步,看着他被套上黑色的威亚衣,目光同样专注而警惕。
“两位老师,准备好了吗?我们最后确认一遍。”威亚师说道。
“嗯。”肖战点头。
“可以。”王一博的声音有些紧绷。
他们被缓缓吊起,离地大约两三米,进行最后的平衡测试和安全确认。悬空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对于心有芥蒂的两人。
在空中,他们面对着面。威亚绳轻微地晃动着。
肖战能看到王一博额角微微渗出的细汗,能感受到他同样紧绷的呼吸。四目相对,那些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在那一刻仿佛被悬空的状态放大。
“害怕吗?”王一博忽然低声问,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肖战看着他,摇了摇头,声音平静:“你在我下面,我怕什么?”
这是一句双关。既是说威亚位置(肖战的威亚点略高),也是暗指之前王一博受伤时他挡在前面的情景。
王一博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紧盯着肖战,喉结滚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傻子。”
测试完毕,安全无误。两人被放下。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拍摄正式开始。
楼顶的风很大,吹动两人的衣袂和发丝。镜头下,贵公子与江湖侠客的对话暗藏机锋,眼神交锋间火花四溅。演到联手对敌时,两人按照武指设计的动作,借力飞跃,衣袍翻飞,剑光(道具)闪烁,配合竟出奇地默契流畅。
最后一个镜头,需要两人背靠背落地,做出御敌姿态。
就在他们依言靠拢,后背即将相贴的瞬间——
“咔啦!”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肖战和王一博耳中却如同惊雷的金属摩擦声,从肖战后背的威亚锁扣处传来!
紧接着,肖战感到背后承重的力道猛地一歪!整个人的平衡瞬间被打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倾斜、坠落!
“肖战——!”
王一博的嘶吼声和现场惊恐的尖叫同时炸响!
千钧一发!
根本来不及思考!
在肖战失衡坠落的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应该按照剧本与他背对落地的王一博,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猛兽,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还连着威亚,也不顾那可能造成二次伤害的风险,凭借着惊人的腰腹力量和反应速度,在空中硬生生拧转身形,长臂一展!
不是去抓威亚绳(那可能会勒断他的手),而是精准地、死死地,一把扣住了肖战威亚衣腰间最坚固的那条主绑带!同时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缓冲和下坠的阻力,将失控坠落的肖战,紧紧揽向自己怀中!
“砰!”
一声闷响!
两人以一种完全偏离剧本、惊险万分的姿态,重重地摔落在垫了厚厚保护垫的地面上!
王一博在下,肖战在上,被他牢牢护在胸前。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都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现场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混乱!
“快!救人!”
“威亚!快放他们下来!”
“医生!医生呢!”
肖战在剧烈的眩晕和撞击中缓过神,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传来的、另一个人的体温和心跳,以及紧紧箍在自己腰间、几乎要勒断他肋骨的那条手臂的力道。
他艰难地抬起头,对上王一博近在咫尺的脸。
对方脸色苍白,额角有冷汗,眉头因为疼痛而紧蹙,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正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劫后余生的惊悸,一种几乎要噬人的暴怒,以及……更深沉的、再也无法掩藏的东西。
“你……”肖战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他又往怀里按了按,仿佛要确认他的存在。然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淬毒的冰锥,射向那群惊慌失措围上来的威亚师和工作人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足以冻结空气的话:
“查!”
“今天不把那个动手脚的王八蛋揪出来——”
“谁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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