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远是被心口的灼热烫醒的。

　　窗外的月光还未褪尽，淡淡地铺在地板上，像一层微凉是霜。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身，睡衣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发潮，贴在皮肤上黏腻不适，心脏却像被投入了滚烫的碳火，跳得又急又沉，撞得胸腔发疼。

　　大脑一片馄饨，残存的梦境碎片却带着惊人的清晰感，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不是什么模糊的剪影，是沈清的眉眼，是指尖触到他后颈时的温度，是呼吸交缠时带着的，是沈清看他时，眼底翻涌的、他从未见过的柔软与灼热。

　　林之远猛地攥紧手心，指节泛白，连耳根都烧的发烫。

　　荒谬。太荒谬了。“该死”林之远低声咒骂，坐起身来，手指插入自己的发间。

　　林之远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冷水一遍遍泼洗着脸，试图压下脸上的燥热和心底的慌乱。镜中的自己眼底通红，头发凌乱，神情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罪恶感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不敢去想梦里的细节，可越克制，那些画面就越清晰--猫挠的声音贴在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还有那种彼此交融的、难以言喻的亲密。每想一次，他的心跳就快一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从未对沈清有过非分之想--至少，在他清醒时从未允许自己有过。

　　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门外传来沈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之远？你怎么了，半夜起来动静这么大，是不是不舒服？”

　　林之远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甚至能想象出沈清此刻的样子，大概是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微乱，眉眼间带着惺忪的睡意，眼神依旧是那种温和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熟悉的声音，此刻却让他莫名地紧张，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口渴，起来喝杯水。”

　　他慌忙关掉水龙头，用毛巾胡乱擦了擦脸，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打开卫生间的门。

　　沈清正站在门口，身上穿着那件睡前的灰色家居服，领口有些松垮，露出纤细的脖颈线条。眼底还有未散去的睡意，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切：“真没事？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沈清便伸手像试探他的额头，动作自然得像往常一样。

　　林之远却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碰触。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沈清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的关切微微一顿，随即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嘴角的弧度淡了一些，语气依旧温和：“抱歉，吓到你了？”

　　“不是……”林之远连忙摆手，心里又慌又乱，还有一丝的愧疚，“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刚才有点迷糊。”

　　他不敢去看沈清的眼睛，怕从那双温和的眸子里看到疑惑，更怕自己眼底的慌乱被沈清看穿。他能感觉到沈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却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那你喝点温水，别喝凉的，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说，我这有退烧药。”

　　“好，我知道了。”林之远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沈清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点头，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林之远站在原地，看着沈清回房，心里五味杂陈。愧疚、慌乱、窘迫，交织在一起，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走到客厅，倒了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没有缓解心底的燥热。

　　那个梦，像一颗突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层层涟漪。月光渐渐隐去，天边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林之远坐在沙发上，一杯水喝了大半，心底的慌乱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看着沈清房间的门，晨光渐渐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客厅，落在林之远的身上，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可他的心底，依旧混乱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的房门轻轻被拉开。林之远瞬间绷紧了脊背，手里的水杯微微倾斜，水溅在指尖，微凉的触感却没让他清醒半分。他慌忙抬眼，又在对上沈清目光的刹那迅速移开，视线落在空空的茶几上，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沈清的脚步声很轻，带着家居拖鞋摩擦地板的细碎声响，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消毒水味，比梦里淡些，却更真实，一寸寸裹住林之远的呼吸，他浑身不自在。

　　“醒了一夜？”沈清声音已经褪去了晨起的沙哑，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他走到茶几旁边，接过林之远手里的水杯，指尖不经意擦过林之远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

　　林之远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沈清指尖的微凉，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没、没有，就是……醒得早点，坐着发会呆。”

　　他不敢看沈清的表情，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脑子乱糟糟的--昨晚他避开沈清碰触的模样，沈清眼底一闪而过的疏离，还有梦里那些暧昧的碎片，全都搅在一起。他甚至想，沈清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觉得他很奇怪。

　　沈清没在追问，只是转身把水杯拿到厨房，留下一句淡淡的“我煮点粥，你再坐会。”厨房传来水流声、米落入锅中的轻响。林之远鬼使神差地走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往里看。

　　沈清正站在灶台前，背对着他，灰色家居服的领口松垮地挂在肩上，依旧是露出纤细的脖颈，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边。他动作熟练地搅动着锅里的粥，手腕轻转，姿态从容又温柔。

　　“要帮忙吗？”

　　沈清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没什么异样，只是温和地说：“不用，很快就好，你去餐桌旁等着吧。”林之远注意到，沈清的耳尖似乎微微泛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大概是被厨房里的热气熏的。

　　他讪讪地退到餐桌旁坐下，目光却依旧黏在沈清的背影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房着梦里的画面--沈清垂眸的眼神，呼吸交缠的温度，还有沈清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低语的模样。每想一次，他的脸颊就烫一分，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又很快被自己强行压下去，心里满是窘迫和慌乱。

　　粥煮好的时候，晨光已经铺满整个客厅。沈清端着两碗粥放到餐桌上，一碗递给林之远，碗沿着温热的触感：“放了点红枣，你爱吃的。”

　　林之远接过粥不敢直视沈清的眼睛。

　　“小心烫。”

　　“嗯。”林之远低头喝着粥，红枣的甜香在嘴里弥漫开来，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个让他无眠的梦。

　　“昨天晚上……”沈清忽然开口，打破了餐桌的沉默。

　　林之远身体瞬间僵住了，手里的勺子蹲在碗里，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以为沈清要问昨晚他为什么要避开他，要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甚至以为沈清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他紧张地攥着勺子，声音发颤：“昨、昨天晚上怎么了？”

　　沈清抬眼看他，眼底带着一丝犹豫，还有几分林之远看不懂的情绪，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昨晚看你脸色不好，不是身体不适就是做了噩梦一类的。”

　　林之远的脸瞬间烧的滚烫，连脖颈都染上了红晕。原来沈清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他张了张嘴。想说没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昨晚的慌乱和无眠，只是含糊地说道：“没、没什么不好的梦，就是……有点失眠。”

　　说完便低头喝着粥，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他的谎言漏洞百出，连自己都不信，更别说心思细腻的沈清。沈清看着他泛红的脸颊，躲闪的眼神，他没有在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要是失眠的话，可以睡前多泡泡脚，或去做做运动按摩类的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