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21号，山水云天小区内。

　　李水秀低头，陈清瑞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长长的睫毛弯弯翘起，像羽毛，轻轻地落在陈清瑞心尖。

　　在电梯里，李水秀问出了与当时柳书淇问过的问题。

　　她的声音传来，像柔软的水:“你为什么要买十九层楼？”

　　陈清瑞回答的很快:“挂名山水云天的小区，每一栋楼我都买了第十九层，一整层。”

　　奇怪鬼也会有心跳吗？

　　李水秀苍白的手抚捂在心口上，那里好像有心跳。

　　陈清瑞正视前方，余光都不往李水秀身上瞟，她的心跳也很快，陈清瑞在紧张。她的病在面对李水秀的时候，总是会有情感。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有山、有水、有云、有天，就像我当年说的。”

　　最后陈清瑞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说着那句像表白的话。

　　“你是我的山水云天。”

　　李水秀低着的头猛然抬起。

　　“叮——”

　　像宿命的回响。

　　她低着头也终于抬起，陈清瑞看着心中蔓延着迟到的开心，面前喜欢的人怎么会不高兴呢。

　　陈清瑞大胆的牵起李水秀的手，将人往外带，李水秀被牵着，听到了心跳的鼓声，看着在一起的手，李水秀恍惚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陈清瑞拉过手了。

　　陈清瑞手心紧张到有点冒汗，到门前不舍得放开李水秀的手，想单手插钥匙开门，李水秀望着她抖着另一只手，插了几次钥匙没一个准，轻轻挣扎了一下被牵着的手。

　　陈清瑞感觉到了。脸色微红，有点小丢脸，最后她松开李水秀的手，打开了那扇门。

　　陈清瑞率先进屋，李水秀站在门外却迟疑了，自己的鞋很脏，她低头看了几眼，陈清瑞的视线也随着她的低头看去。

　　“我不换鞋，可以吗？”李水秀声音有点小。

　　但陈清瑞听到了：“当然可以，我不在意这些的。”

　　“但是我想帮你换鞋。”陈清瑞脸色微红，小声乞求。

　　李水秀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低头看着因为水滩溅脏的白鞋，还有踩脏的地毯，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但陈清瑞拉住她，拿过一旁带软垫的矮椅，让她坐下，自己则是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拖鞋，半蹲下来给李水秀换上。

　　鞋子和袜子被脱掉，脚上传来了别样的触感，李水秀动了动，陈清瑞一手握住脚踝：“不乱动，好吗？”

　　李水秀的脚指瑟缩了一下，开口“嗯”了一声。

　　换好。李水秀没有第一时间起身，双手放在矮凳上，仰起头和身子像个俏皮精灵一样看着陈清瑞，陈清瑞面色如常的换好自己的拖鞋。

　　李水秀瞟了一眼陈清瑞穿的拖鞋，又看了看自己的，怎么这么像情侣款。

　　李水秀抿嘴，对许久不见的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感觉天气是晴朗的，月亮是清晰的。”

　　“现在是阴天了，没下雨，跟月亮有什么关系？”陈清瑞笑着。

　　她接话：“那今年是几年了？”

　　陈清瑞感觉李水秀怪怪的，但还是老实回答：“2023啊，难道……不是吗？”

　　“那我们俩个是什么关系。”

　　“……”陈清瑞没有说话。李水秀则用那双让陈清瑞看不懂的眼睛看自己，她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却又突然间止住。

　　李水秀低声喊她：“说话。”

　　于是陈清瑞选了个最致命的答案：“朋友。”

　　这个回答，让李水秀发懵，喃喃自语地重新说一遍：“朋友？”

　　李水秀意识到了什么，生气。她欺身上前，将陈清瑞抵在墙上，眼睛仿佛有魔力，陈清瑞眼神都不想乱瞟，但却往下移，落在李水秀一张一合的红嘴上。

　　“那朋友会吻在一起吗？”说完。她亲了陈清瑞。

　　一吻结束，陈清瑞摸上李水秀嘴巴上的疤，骨感分明的手按在红嘴上的疤。

　　鬼迷心窍地自动吻上去。

　　这个亲吻绵长，陈清瑞边亲边走，将人带进卧室，两人双双倒在床上，但没有再干什么。

　　亲吻也结束了，李水秀靠在床头，陈清瑞揽着她的腰，安心的很快睡着，恬静乖巧，李水秀一下又一下抚摸她的脸。

　　三年未见，每一个抚摸都是在观察陈清瑞的变化，她的手指在眼皮停下。

　　“陈清瑞，你有黑眼圈了。”

　　5月22号凌晨3点。

　　李水秀将揽着自己腰的手臂拉开，李水秀下床穿上拖鞋，打开没有装防盗窗口飘下，回到了大岗镇，找到柳书淇。

　　夜色正浓，寂静无声。

　　柳书淇穿着黑色薄外套，围着一条围巾，缓慢走在乡村道路上，被突然出现的李水秀吓一大跳：“你来干什么？”

　　李水秀站在她面前：“书淇，之前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好久没见过你了。”

　　“有点认不出来。”

　　李水秀说话变得很慢，拉长了与她相处的时间，柳书淇没有一点不耐烦，点头：“我知道。”

　　李水秀的嘴僵硬地扯出笑容。

　　“有点渗人了。”柳书淇一哆嗦，走到李水秀身边，脱下自己的薄外套给李水秀披上，又解下圈在脖子上的围巾，一圈又一圈地围在李水秀冷冰冰的脖子。

　　柳书淇一边围，一边自语：“李水秀，你好冷啊。”

　　“像块冰。”

　　“虽然现在开春了，也是很冷的，你穿个白裙晃啥，呦，还穿拖鞋，陈清瑞给你的外套也不穿一件，干巴巴地跑过来给我道歉。”

　　“那么大个人了，还不懂照顾好自己，当你自己是铁打的，铁人？”

　　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柳书淇一直在说，围巾好像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没弄好。

　　李水秀张嘴回复：“你也要来山水云天陪我哦。”

　　“好。”

　　弄好了，柳书淇眨眼看着李水秀的眼睛，这次没有任何的毛骨悚然。

　　 很平常，很安静，很漂亮的一双眼睛，会说话的眼睛。

　　柳书淇鼻子一酸，脸颊划过一股温热的液体，李水秀伸手替她擦拭了几下，被人一手拍开，柳书淇落荒而逃。

　　李水秀下巴埋在围巾里，还带着柳书淇的体温，暖洋洋的，李水秀捧着围巾，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好暖和……”

　　山水云天内本该睡着的陈清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的发出声响的手机，是有人打电话过来。

　　屏幕上显示：方沉淼。

　　陈清瑞在心中默念一次这个名字，兴致缺缺地扬起假笑。

　　可惜这是柳书淇的备用手机，被掉包的备用手机。

　　“妈妈，关心我的话，为什么把电话打给了柳书淇呢。”

　　陈清瑞布满伤疤的手拿起手机点挂断，起身朝刚开始给柳书淇住的房间走前，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愉悦的事来，拿出一串备用钥匙。

　　“咔嗒——”

　　门打开了，陈清瑞把手机放回柳书淇枕头底下，高高兴兴地哼歌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