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把许清家的院子裹得温柔，杨桃树枝桠间挂着的星星灯是林阳昨天刚挂的——用细麻绳串着的小灯珠，亮起来像撒了把碎星，刚好映着石桌上摊开的《星空图鉴》。林阳坐在竹椅上，指尖轻轻划着书里猎户座的插图，眼角却忍不住往身边的许清飘。

许清正低头摆弄着那枚歪扭的麦秸戒指，指尖反复摩挲着磨得发毛的边缘，偶尔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星星，耳尖还带着点没褪下去的红——刚才林阳帮他暖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到现在还烫乎乎的。

“你看，”林阳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点，指着书里的一页，“这是天狼星，老板说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星，你之前说想找的就是它吧？”

许清凑过去，肩膀不小心碰到林阳的胳膊，两人都顿了一下，又悄悄往彼此靠了靠。“嗯，”许清的声音有点发飘，眼睛盯着书页，心思却早飘到了林阳的指尖上，“比我们上次在晒谷场看到的还亮。”

风穿过院子，带着点野菊花的清香，星星灯的光在两人脸上晃着，把林阳的紧张照得明明白白——他攥着书页的手指有点发白，喉结动了动，酝酿了半天，才慢慢开口：“许清，我有话想跟你说。”

许清的指尖停住了，慢慢抬起头，撞进林阳的眼睛里。林阳的眼神很亮，像盛着天上的星星，却带着点他没见过的认真，还有点藏不住的慌张，让许清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麦秸戒指。

“从去年夏天第一次见你，”林阳的声音慢慢稳了下来，目光落在许清的脸上，一字一句都很清晰，“你泼了我一身水，却慌慌张张给我道歉，还塞给我一颗像星星的小石子，我就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他顿了顿，想起草棚里的雨天，许清把草帽递给他时的模样；想起医院里，许清攥着他的手说“等我回来编戒指”时的眼神；想起一起收玉米、做豆腐、熬玉米粥的日子，心里像被温水泡着，软得一塌糊涂：“后来陪你住院，照顾你，看着你一点点好起来，我就越来越怕……怕你哪天真的走了，怕再也没人跟我抢着剥玉米，怕再也听不到你笑。”

许清的眼睛慢慢湿了，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林阳轻轻按住了手。“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林阳的指尖带着暖意，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我也知道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可我不怕。我想一直陪着你，陪你看星星，陪你去城里，陪你吃你爱吃的鸡蛋羹，陪你过以后的每一个夏天和秋天。”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许清，我喜欢你，不是兄弟间的喜欢，是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说完这句话，林阳的耳尖红透了，他紧张地看着许清，怕看到他躲闪的眼神，怕听到拒绝的话，连手指都微微发颤。

许清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是因为开心，是因为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伸手，用没被林阳按住的手，轻轻摸了摸林阳的头发，动作还是像以前那样温柔，却多了点不一样的心意：“林阳，我也是。”

他的声音有点哽咽，却很坚定：“从你在医院里，整夜守着我，给我读《小王子》的时候；从你为了给我做阳春面，笨手笨脚揉面的时候；从你把我编的麦秸星星，贴身放在口袋里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林阳愣住了，随即眼里爆发出亮闪闪的光，他用力握住许清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滚烫的温度让许清忍不住笑了。“真的吗？”林阳还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真的，”许清点头，笑出了眼泪，“比天狼星还真。”

星星灯还在亮着，《星空图鉴》摊在桌上，麦秸星星被林阳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许清的手心里。两人坐在竹椅上，手紧紧握在一起，天上的天狼星亮得耀眼，映着他们相视而笑的脸。

风又吹过院子，带着两人的心跳声，吹过杨桃树枝桠，吹过石桌上的书，把这份青涩又坚定的心意，悄悄藏进了满是星光的夜里，也藏进了往后每一个想一起度过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