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晨光漫过祈傅一中的教学楼顶，黄宠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徐智让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了。

他手肘撑着桌面，指尖夹着支笔转着，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没像往常一样趴着补觉，也没看刚进来的人。

黄宠攥了攥书包带，轻手轻脚走过去，把上周借的数学书推到他桌角，声音软乎乎的：“上周谢你借我书，纸条我看到了，今天我带新课本了。”

徐智让视线才挪回桌面，指尖勾过课本往旁边一摞，只淡淡“嗯”了一声，没多余的话，耳尖也没什么异样，又转头看向窗外。

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课代表抱着英语默写本过来，黄宠忙着在桌洞里找笔，指尖先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颗银糖纸裹的奶糖，边缘压得齐整，不像不小心掉的。

她偷偷回头瞥徐智让，他正低头翻英语书，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很轻，侧脸对着光，睫毛影子落在纸上，仿佛根本没在意她这边的动静。

黄宠把糖捏在手心，指尖触到糖纸的纹路，悄悄塞进笔袋最里面，没敢声张。

早自习后黄宠去办公室领新课本，回来时在教室门口撞见徐智让。

他手里拎着两瓶热牛奶，塑料瓶壁凝着细水珠，看到她时脚步没停，只把其中一瓶往她面前递了递，语气没什么温度：“楼下便利店的，顺手拿的，你要不？”

黄宠愣了愣，赶紧伸手接住，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漫开，连耳朵都有点热，小声道：“谢谢。”

徐智让没接话，径直走回座位，翻开练习册就写题，笔尖划过纸页沙沙响，没再看她一眼。

黄宠坐回位置，把牛奶放在桌角，瓶身水珠顺着桌沿滑下，留下一小圈湿痕，她偷偷用余光瞥他，他眉头微蹙着算题，专注得像周围只剩他自己。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进教室，刚放讲台上，底下就一片哀嚎。

黄宠看着卷子上的三角函数题，笔尖悬在草稿纸上没动——上周借徐智让的课本，他扉页写的辅助角公式推导，她还没吃透。

对着一道求“sinα + √3 cosα”最值的题发愁时，后桌林晓用橡皮戳她后背，递来张写满公式的纸条。

黄宠刚要接，徐智让的笔突然从桌缝伸过来，笔尖点了点她卷子上的题干，声音压得低，没什么情绪：“辅助角公式记错了，A sinα + B cosα，先提√(A²+B²)。”

黄宠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按他说的算，思路果然通了。

写完答案，她想回头说声谢谢，却见徐智让已经把笔收回去，低头写自己的题，手搭在桌沿，没敲桌面，也没看她，像刚才只是随口提醒了句无关紧要的事。

下课铃响，老师留了道附加题，黄宠盯着题目看了半天，没头绪。

徐智让收拾书包准备去操场打球，路过她座位时脚步顿了顿，从口袋摸出支笔，在她草稿纸空白处写了行解题思路，字迹清隽却没什么温度。

“不会就翻笔记，别总盯着题发呆。”他丢下这句话，和同桌勾着肩往教室外走，背影利落，没回头。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林晓拉着黄宠去看篮球比赛。

场边人声闹哄哄的，黄宠站在后面，能看见徐智让穿白球衣的身影在场上跑。

他球衣背后印着“7”号，跑动时衣摆扬起，露出一小截腰线，运球时手腕翻得利落，眼神专注，一个假动作晃开防守，抬手投篮时，阳光落在他下颌线上。

“唰”的一声球入网，场边女生尖叫起来，黄宠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眼睛亮了点。

徐智让打完一个回合往场边来，额前汗湿的碎发贴在脸上，脸颊泛着红，走到黄宠面前时，呼吸还急促，却只问了句：“刚才那步过人，看明白没？”

黄宠抬头撞进他的目光，他眼神里没什么笑意，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她赶紧点头：“看、看明白了，很厉害。”

说着从口袋摸出纸巾递过去：“擦下汗吧，风一吹会着凉的。”

徐智让接过纸巾，指尖蹭过她的指腹，没说话，擦了擦额前的汗，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又问：“以前没看过篮球？”

“看过的，以前学校也有比赛。”黄宠声音很轻，带着点软，“就是没你们打得好。”

徐智让“哦”了一声，没再接话，往场边挪了挪，靠在栏杆上看比赛，没再靠近她，也没上场，就那样静静站着。

上课铃响，两人并肩往教室走，徐智让走在她旁边，步伐不快不慢，没提场上的事，也没找话题，周围的喧闹好像和他们没关系。

走到教学楼门口，徐智让突然从口袋摸出颗薄荷糖，扔给她，语气随意：“刚看你嘴唇干，这个提神。”

黄宠接住糖，糖纸在指尖沙沙响，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已经转身往楼梯口走，背影没什么留恋。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讲古文，黄宠听得有点走神，忍不住往徐智让那边飘。

他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了层浅金，没睡觉也没走神，手里的笔在课本上划重点，偶尔抬头看黑板，神情平静，没什么波澜。

黄宠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低头翻课本，看见草稿纸上徐智让写的解题思路，悄悄抄在笔记本上，字迹模仿着他的笔锋，没敢让他看见。

下课铃响，黄宠收拾书包想去图书馆，刚走到门口，徐智让叫住她。

他手里拿着个笔记本，递过来时没看她：“这里面有几道三角函数题，跟附加题题型像，你拿去看。”

黄宠接过笔记本，翻开看见里面的解题过程，还有红笔标的重点，小声说：“谢谢，我看完就还你。”

徐智让“嗯”了一声，转身往教室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语气平淡：“图书馆人多，找个靠窗的位置，光线好。”说完没等她回应，就走了。

下午放学收拾书包时，黄宠摸出妈妈装的橘子糖，橘色糖纸印着小太阳，很亮眼。

她犹豫了两秒，趁徐智让低头收文件，飞快把糖塞进他桌洞，做完赶紧收回手，没敢看他反应。

徐智让收拾好书包，单肩挎着往门口走，没回头，也没提桌洞的糖，脚步没刻意放慢。

黄宠赶紧跟上，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喧闹中，没什么交流。

快到校门口时，徐智让突然从口袋摸出颗草莓味薄荷糖，扔给她：“换你的糖。”

黄宠接住糖，剥开塞进嘴里，清凉中带着点甜，小声问：“明天……要是顺路，能一起上学吗？”

徐智让脚步顿了下，侧头看她，眼神没什么起伏：“顺路，小区路口，七点。”说完转身往右边走，背影利落，没再停留。

黄宠站在原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才慢慢往家走。

第二天早上，黄宠七点整到小区路口，徐智让已经在公交站牌旁站着了。

他穿着校服，拉链拉到胸口，背着黑书包，手里拎着两瓶热牛奶，看到她来，把牛奶递过去：“刚热的，别凉了。”

黄宠接过牛奶，指尖碰了下他的手，有点凉，小声说：“谢谢。”

徐智让没接话，转身往学校走，步伐不快，黄宠赶紧跟上，两人并肩走着，晨光把影子拉得很长，没什么交谈，只有脚步声落在路上。

走到教学楼门口，黄宠想起什么，从书包摸出颗柠檬糖，递过去：“今天是柠檬味的，你要吗？”

徐智让接过糖，塞进校服口袋，没看她，丢下句“明天我带”，就先一步走进教学楼，没回头。

黄宠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这个有点冷淡的少年，好像也在悄悄做着在意的事，只是没说出口而已。

她走进教室，看见徐智让从桌洞摸出昨天的橘子糖，剥开放进嘴里，还是没什么表情，却没立刻翻开课本，手指捏着糖纸转了两圈，才低头看书。

黄宠坐回位置，翻开课本，早读的英语单词好像都甜了点，她偷偷把徐智让给的牛奶瓶收进书包，想留着放学再扔。

周三早上，黄宠到路口时，徐智让手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三明治。

他把三明治递过来，语气平淡：“便利店的金枪鱼味，你试试。”

黄宠接过咬了一口，金枪鱼的香味在嘴里散开，小声说：“很好吃，谢谢。”

徐智让“嗯”了一声，往学校走，脚步没停，黄宠跟上，两人还是没什么话，只有偶尔风吹过，带起路边的落叶。

上午数学课，老师抽查作业，抽到黄宠时，她紧张得手心出汗，刚把作业本递上去，就听见徐智让在下面小声说：“最后一题，定义域没写。”

黄宠愣了愣，赶紧检查，果然漏了，改过来后递给老师，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让她回座位。

她坐下后，想回头跟他说谢谢，却见他已经低头写题，没看她，好像刚才只是随口提醒了句。

下午班会，老师让自愿报名文艺汇演，林晓拉着黄宠想报合唱，黄宠有点犹豫。

徐智让坐在旁边，手里转着笔，突然开口，语气没什么情绪：“合唱不难，我同桌报了，你们可以一起。”

黄宠抬头看他，他眼神平静，没调侃，也没鼓励，只是陈述事实，她咬了咬唇，点了点头：“那我报。”

林晓拉着她去填报名表，黄宠回头看了眼徐智让，他已经转回去跟同桌说话，没再看她这边。

班会结束，徐智让叫住黄宠，把个笔记本递过来：“我姐以前学音乐的，里面有合唱谱子，标了重点，你拿去。”

黄宠接过笔记本，翻开看见不同颜色的标注，小声说：“谢谢，你真好。”

徐智让耳尖好像红了点，却没承认，只说：“顺手的事，别多想。”说完转身走了，脚步比平时快了点。

放学路上，两人并肩走，夕阳把天空染成粉色，黄宠拿着笔记本，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徐智让脚步顿了下，侧头看她，眼神还是没什么起伏：“你借我笔记那次，也帮了我，扯平了。”

黄宠愣了愣，想起上周他忘带数学笔记，她借给他的事，原来他记着，心里突然甜了，从口袋摸出颗葡萄味的糖递过去：“这个好吃，你尝尝。”

徐智让接过，剥开塞进嘴里，点了点头：“还行。”没多说，继续往前走。

走到小区路口，徐智让说：“明天早上早点，路口包子铺的肉包不错，一起去买。”

黄宠点头：“好啊。”

徐智让“嗯”了一声，转身进小区，没回头，黄宠看着他的背影，攥着手里的笔记本，心里暖暖的——他好像总是这样，冷淡着，却又在细节里藏着在意。

第二天早上，黄宠提前十分钟到路口，徐智让已经在包子铺门口等了。

他手里拿着两个肉包、两杯豆浆，递过来时还是没什么表情：“刚买的，热的。”

黄宠接过，咬了口包子，肉汁浓郁，笑着说：“真好吃。”

徐智让没笑，只说：“快吃，别迟到。”

两人一边吃一边往学校走，晨光熹微，路上行人不多，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咀嚼声，安静却不尴尬。

走到学校门口，黄宠把豆浆喝完，扔进垃圾桶，抬头问：“明天还一起买早餐吗？”

徐智让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好像多了点什么，却还是淡淡说：“嗯，每天都一起。”

黄宠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她知道，这个冷淡的少年，其实已经把她放进了日常里，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都藏在递来的牛奶、写着思路的草稿纸，还有一起走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