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揣着那条抹额,像揣着个刚出炉的烤红薯,又烫手又舍不得丢。他大摇大摆地就往兰室那边晃悠,心里盘算着怎么好好逗一逗那个一本正经的含光君。
还没走到地方,远远就看见一群弟子围在兰室门口,叽叽喳喳的,跟炸了窝的麻雀似的。带头的就是那个小话痨蓝景仪,嗓门最大:“思追兄,你说今天含光君是不是身体不适啊?早课都迟到这么久,从未有过的事!”
蓝思追还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但眉头也微微皱着:“景仪,稍安勿躁。含光君定有要事。”
魏无羡一听,乐了。要事?啥要事?忙着在静室脸红害羞吗?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加重脚步走了过去。
“哟,都聚在这儿干嘛呢?等你们含光君啊?”
弟子们一回头,看见是他,表情都变得有点古怪。蓝景仪快人快语:“魏前辈!您看见含光君了吗?早课时辰都过了!”
魏无羡掏掏耳朵,一脸无辜:“含光君?看见了啊,刚才还在静室呢。可能……昨晚没睡好,起晚了吧?”他故意把“没睡好”三个字咬得特别重,果然看到几个年纪大点的弟子眼神开始飘忽,显然是想起了昨晚静室飘出的酒香和一些动静。
蓝思追比较稳重,上前一步行礼:“魏前辈,若您见到含光君,可否提醒他早课之事?”
“好说好说!”魏无羡爽快答应,眼珠一转,又起了坏心。他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从怀里掏出那条素白抹额,在手里晃了晃,“对了,我刚在来的路上捡到这个,看着像是你们含光君的?谁去帮忙还一下?”
那抹额一出现,所有弟子的眼睛都直了,空气瞬间凝固。
蓝景仪倒吸一口凉气:“抹……抹额?!含光君的抹额?!”
蓝思追也绷不住了,脸色微变:“魏前辈,此物……此物您是在何处捡到的?”这玩意儿怎么可能随便掉在路上?还是在静室到兰室的路上?联想到含光君的迟到和魏前辈的话……弟子们脑子里已经开始上演各种不敢细想的大戏了。
魏无羡看着眼前一张张震惊又八卦的小脸,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装得特纯良:“就那边路上捡的啊。怎么了?这抹额很重要吗?我看蓝湛他好像也没多着急嘛……”
正说着,主角终于登场了。
蓝忘机显然是用最快速度整理好了自己,换了一身崭新的校服,头发也重新束得一丝不苟,除了脸色比平时更白一点(估计是宿醉加羞愧的),看起来还是那个端方雅正的含光君。只是……他那光洁的额头上,空空如也。
他一出现,所有弟子立刻噤声,齐刷刷躬身行礼:“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魏无羡手里那条晃悠的抹额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又开始泛红。他强作镇定,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为何聚集于此?早课为何还不开始?”
蓝景仪憋不住了,指着魏无羡的手:“含光君!您的抹额……在魏前辈那里!”
蓝忘机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看向魏无羡,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或者说,是“求你闭嘴”的威胁)。
魏无羡才不怕他,笑嘻嘻地走上前,把抹额递过去:“蓝湛,你的宝贝掉了,我帮你捡回来了。怎么谢我?”
蓝忘机看着近在咫尺的抹额,和魏无羡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接了,就等于承认自己丢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形象大打折扣;要是不接,难道让魏无羡一直拿着?
最后还是蓝思追机灵,赶紧上前双手接过抹额,恭敬地递给蓝忘机:“含光君,您的抹额。”
蓝忘机这才像是找到了台阶,接过抹额,指尖都有些发颤。他迅速地将抹额系好,那个象征着规束和身份的带子一回到额上,他周身那股紧绷的气息似乎才缓和了一点,重新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仙督。
“进去,早课。”他看也不看魏无羡,率先走进兰室。
弟子们面面相觑,赶紧鱼贯而入。
魏无羡站在门口,看着蓝忘机几乎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大好。他想了想,也没走,干脆就靠在兰室外的廊柱上,听着里面传来蓝忘机讲课的声音。
嗯,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就是语速好像比平时快了点,透着一股想赶紧结束的急切。
魏无羡忍不住偷笑。他听着里面讲那些枯燥的家规历史,听着听着,自己倒先打起了哈欠。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靠着柱子,迷迷糊糊差点又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早课终于结束了。弟子们行礼出来,看到靠在廊柱上打盹的魏无羡,表情更是丰富多彩,窃窃私语着快步离开。
蓝忘机最后一个走出来,看到魏无羡,脚步又是一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复杂得很。
魏无羡伸了个懒腰,凑上去:“含光君,课讲完啦?辛苦了辛苦了。”他眨眨眼,“你看,我帮你找回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该请我吃顿好的?”
蓝忘机抿着唇,不理他,绕过他就想走。
魏无羡哪能让他这么容易溜掉,死皮赖脸地跟上:“哎,别走啊蓝湛!说说嘛,昨晚睡得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我那还有解酒药……”
“魏婴。”蓝忘机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认命似的,“……安静。”
魏无羡看着他通红的耳朵,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暂时放过他。他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行,安静。不过蓝湛,”他指了指蓝忘机额上的抹额,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下次可要系牢点,别再‘掉’了。”
蓝忘机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杀伤力,反而更像羞恼。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开,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仓皇。
魏无羡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云深不知处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而这条小小的抹额引起的风波,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涟漪正在一圈圈扩散开来。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云深不知处都会知道,他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含光君,和那位声名在外的夷陵老祖之间,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连抹额都能“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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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