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张锁门,外面的雨没有了,下的是雪,落在泥泞的地里,片刻就消融了。
“明易!”
像是有人在叫我,声音不是特别清晰,连着几声之后我才转过头去,小宇哥撑着伞在我身后,“怎么回事,我叫你好几声你没听见呀?”
我被冷得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开口:“怎么了?怎么这天来找我?”
“陈文焦说你号码关机,打电话没打通。”
我恍惚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临走的时候把那个旧手机的号码给了陈文焦,“那个手机坏了,打不开了……”
“那去我那儿给他回个电话吧,他正担心你呢。”
自从上次赌场之后,陈文焦去哪都格外紧张我,生怕我再出什么事儿。
我手心在衣服上搓了搓,垂着眼睛点点头,逃跑没成,被陈文焦一个电话拽了回来。他那边热闹非常,接通电话之后有窸窸窣窣转移地方的声音,然后周遭变得寂静,他的声音变得清晰。
“喂,你怎么没接电话呀,干嘛去了。”
外面的天色昏暗沉闷,墨蓝掺了点不太欢快的灰,让人看着心里压抑,小宇哥开了灯,暖黄色落下来,让我的神思堪堪回来了一些。
“那个手机坏了。”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他在那边笑了,笑声像一条不安分的小蛇,直往我耳朵里钻,然后声音很轻地问我。
“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呀?想你了呗。”
我拿着电话的手又抖起来,外面风雪像是飘进了我的眼睛里,又冷又涩,让我忍不住闭了眼睛,静了许久,我说。
“陈文焦,这儿下雪了。”
“我看看,我这儿就是阴天,还没下。”
我贴得电话更紧,声音更沉,压着期盼压着渴望。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我妈想多留两天。怎么了?”
“快回来吧。”
“想我了啊?那等雪停了你过来呗,我给你说位置。”
如果结局注定是要败露,我就算是逃跑也没有用,还不如多见一面是一面,万一以后他不再见我,不再看我了呢。
小宇哥站过来,点了根烟,看着我挂了电话。
“雪要下大了,要停早着呢。”他应该是听到了我和陈文焦的对话,这么说了一句。
我垂下了眼睛,低低笑了笑,“要是不见,可能以后就见不着了。”
小宇哥转头看我,眼里有些警惕,“什么意思,什么以后见不着了,发生什么了?”
“我偷亲陈文焦,被蓝俞看见了。”
一句话两个足够有冲击力的信息, 让小宇哥连烟都忘了抽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我,瞳孔震颤了几下,短暂的震惊之后是疑惑。
我知道小宇哥能看出来我和陈文焦的不对劲,他的震惊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早就有这方面的猜测,他疑惑是因为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蓝俞喜欢陈文焦,她肯定会告诉陈文焦的。”
我喉结滚了滚,垂下眼睛:“所以,我很可能以后就见不到陈文焦了。”
我像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完全不顾小宇哥的震惊,彼此沉默许久之后,传来他僵硬的声音。
“原来我没有猜错,可……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告诉我?”
被蓝俞看到了是没有办法,可是这样主动告诉别人,很奇怪不是吗。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发出疑问,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恐惧。
我转过身来,静静看着他,沉默了半天才问他,“你男朋友最近没来吗?”
他彻底哑了声,脊背僵硬着,唇瓣无意识地张开,嘴里的烟就这么掉下来,砸在他的手上,他置若罔闻,仍旧面容呆滞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那天那个男人亲你,我看见了。”
一瞬间,他脸上血色褪尽。
明明那么恐惧被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我却在小宇哥面前这么淡定地说出来,是因为我手里有他的软肋,我不怕他说出去。
我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
“现在公平了。我们知道彼此的秘密。除了替彼此保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不顾他的脸色,转身冒着风雪往外走去。
我回家简单收拾了东西,带上了还没还回去的相机,直奔陈文焦说的地址。
被雪覆盖过的树枝透着别样的倔强,树立在风中巍然不动,我坐着大巴车路过了之前陈文焦之前说的那个湖,天气变冷,现在湖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寒气里飘摇,看起来尖锐又脆弱。
我到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连乡镇里都下起雪来。陈文焦没想到我会来,站在门口脸上只剩下震惊,“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路灯拉长我们两个的身影,我在寒夜里喝着白气,拽了拽背包,喘着气平复心情,仰头静静看着他。
“我等不及雪停。”
“就、就过来了。”
他拽着我的手腕往屋里走,把我安置在他的房间里,一边给我塞暖手的热水袋,一会给我端红糖水。
“你,你别忙了,我看看你胳膊。”
他的胳膊拆了线,现在看着跟平常时候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但是隔着衣服,我总不安心,扯着他坐到我旁边,卷上他的衣袖,看到伤口还缠着纱布。
“别动了,我不冷,你好好歇着吧。”
“伤口没事了,只是这两天忙,没能把纱布拆下来。你坐大巴过来的么?这么晚了还有到这儿的大巴吗?”
我吹着红糖水,一边打量屋子,“我转了两次车。”
房间不是很大,墙上贴满一些歌手明星的海报,书柜里零星放着一些旧书,其他都被搬去了新家。整个房间都有些旧,只有墙角那把吉他是格格不入的新。
屋里开着暖气,没一会身上就热了,我放下碗,把热水袋塞给他,指了指墙边的吉他。
“你怎么还把吉他带过来了?”
他举了举手:“在复建。”
“看来真的不疼了。”
陈文焦笑着把吉他拿过来,“看见你什么都好了。”
我知道陈文焦说这些不过是打趣,是玩笑话,见我沉闷故意逗我,以往他说这些俏皮话我都会骂他,今天却安静看着他,回了一句。
“我也是。”
本来是想逃的,本来是害怕的,但看见他就什么都好了。
他是个心大的,根本没把我这句话当回事,只顾着低头拨弄吉他,“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唱你给我写的那首吧。”
“那不成,那得等我彻底好了再给你唱。”
他用眼尾划了我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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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