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母的话语像最后一片雪花，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之力，彻底压垮了王一博心中残存的希望。他僵立在医院大门前，看着肖母消失在办理出院手续的人流中，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一笔勾销。

这四个字在他的脑海里嗡嗡作响。他们之间那么多日夜，那么多欢笑与泪水，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爱意，最终只换来长辈一句轻描淡写的“一笔勾销”。

这一笔，划去的是肖战整个关于他的世界，划去的是他王一博赖以呼吸的空气。

肖战被带走了，连同他存在过的证据，一起从他的生命里剥离。而他，连追上去的资格都没有。任何靠近，都成了“刺激”，都成了“伤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医院的，意识重新回笼时，他已经站在了空旷的公寓里。地暖依旧运行着，却驱不散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沙发上还随意搭着肖战常穿的那件浅灰色毛衣，仿佛它的主人只是暂时出门，下一秒就会推门进来，笑着喊他“一博”。

可他知道，不会再有了。

他抱着那件毛衣，坐在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他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抽气声。

时间失去了意义。他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再次暗淡下来。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无数个来自工作、来自朋友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堆积着，他一条都没有看。

他的世界缩小到这间公寓，缩小到每一个残留着肖战气息的角落。

最终，他挣扎着站起来，走向书房。他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他会被这巨大的悔恨吞噬。

如果那场车祸真的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他爱的人真的是代他受过……他绝不能就这样“一笔勾销”。

他打开电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他联系了私人助理，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帮我查清楚那天赛车场事故的所有细节，特别是那辆重卡和司机。所有信息，无论多琐碎，我都要知道。动用一切关系，钱不是问题。”

助理在那头似乎有些迟疑，显然也听说了肖战的事情，小心翼翼地问：“王总，您还好吗？这件事警方已经在调查了，我们……”

“按我说的做。”王一博打断他，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梦魇中的画面——失控的重卡，刺耳的撞击声，还有肖战最后可能看到的、破碎的天空。

他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哽咽。

他需要知道真相，需要一个答案。

如果不是意外而是阴谋，他绝不会放过那个伤害了肖战的人，无论对方的目标是他还是……

这个念头让他猛地一震。如果目标不是他呢？会不会有可能……是冲着肖战去的？这个想法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一直沉浸在自责里，假设自己是灾祸的源头，却从未想过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