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短暂而克制的线上交流后，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肖战投入了新剧的剧本围读会，而王一博也开始了新专辑舞蹈的密集排练。他们没有再主动联系对方，那条关于“下次”和“好酒”的对话，像一颗被小心翼翼埋进土壤的种子，需要时间和适宜的环境才能悄然发芽。然而，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肖战发现自己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回避所有可能与王一博相关的信息。当工作人员闲聊时提到某个品牌活动王一博也会参加时，他不会再立刻转移话题或借故离开，而是会不动声色地听上一耳朵，虽然依旧不会发表任何评论。他甚至在一次商业活动的后台，远远地看到了王一博的一个侧影。对方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正快步走向另一个休息室，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似乎瘦了一些。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转身避开。但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该上前一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交汇的瞬间，王一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拐角。一次短暂的、未完成的照面。没有言语，没有对视。但肖战却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升起多少失落，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安定感——知道他在不远处，知道他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这种感觉本身，就带来了一种微妙的慰藉。他回到自己的休息室，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天气预报，切换到了王一博所在的城市。看到那边显示即将迎来降温降雨，他指尖顿了顿，几乎要下意识地发一句“记得加衣”，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默默关掉了页面。这种悄然的关注，像一种无声的仪式，抚平着他心中那些褶皱的不安。而王一博那边，变化则更加隐晦。他依旧寡言，依旧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用近乎严苛的标准要求着自己和团队。但细心的助理发现，博哥最近休息时，刷手机的时间似乎多了一点，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那种低气压的紧绷感，好像缓和了那么一丝丝。有一次，助理给他递水时，无意中瞥见他快速切换的手机页面，似乎是一张风景图，看着像是……海边？助理没敢多看，心里却有点嘀咕，博哥最近好像对海边挺关注？还有一次，排练中途休息，王一博坐在角落地板上喝水，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前。另一个舞伴外放着音乐，恰好是肖战前段时间播出的一部偶像剧的OST，旋律轻快甜蜜。放音乐的舞伴显然没多想，还跟着哼了两句。当时整个练习室的气氛有瞬间的微妙凝滞，其他几个知道些风声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偷偷瞄向王一博的方向，生怕这位爷突然变脸。然而，王一博只是动作顿了顿，握着水瓶的手指收紧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仰头喝水，喉结滚动了几下，然后很自然地将空水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站起身，语气平淡地说：“继续。”没有发火，没有打断，甚至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但这过于正常的反应，反而让熟悉他脾气的工作人员更加确信——这绝对不正常！要是以前，听到相关的东西，就算不直接黑脸，周身的气压也足以冻死人了。这种细微的变化，如同冰雪消融时最细微的 cracking 声，不易察觉，却预示着某种冻结的状态正在悄悄改变。转机发生在一周后。肖战参与配音的一部动画电影举办了首映礼。他在后台接受几家媒体的群访，气氛轻松愉快。采访进行到一半时，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忽然笑着问了一个预设之外的问题：“战战最近有关注什么好看的影视作品或者综艺吗？可以给大家推荐一下。”这个问题很常规，肖战正准备随口推荐一部最近口碑不错的纪录片，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前几天无意间在热搜上看到的片段——是王一博参与的那个竞技类综艺的预告片，里面有一个他骑着摩托车飞跃断桥的惊险镜头，画面拍得极具冲击力。鬼使神差地，肖战的话在舌尖转了个弯，他笑了笑，语气尽量自然地说：“最近时间不多，还没来得及看完整的。不过有看到一些综艺的片段，比如那个《极限轰鸣》，里面摩托车竞技的部分好像拍得挺热血的，很刺激。”他说得很巧妙，没有提人名，只提了节目和项目，听起来就像是真的只是被某个运动项目吸引。话音刚落，肖战就感到一丝后悔，生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站在场边的经纪人，果然看到经纪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就被专业表情掩盖了过去。群访结束后，回到后台，经纪人果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战战，你刚才……”“我知道，”肖战打断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随口一提，应该没关系吧？”经纪人看着他，叹了口气：“以后还是注意点好。”话虽这么说，倒也没再多责备。肖战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果然，#肖战推荐极限轰鸣# 这样一个词条，已经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爬上了热搜的尾巴。点进去，评论里果然有CP粉在狂欢，但更多的是粉丝在安利肖战的新电影，或者路人单纯讨论综艺，整体氛围还算正常。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又隐隐有一丝莫名的期待，期待那个人会不会看到？看到了又会怎么想？他刷新了一下页面，忽然，一条新的相关热搜以极快的速度空降到了前列——#王一博 摩托车技术#。肖战的心猛地一跳，点进去。热门第一条是一个营销号发的微博：“巧了不是？肖战刚说完《极限轰鸣》摩托车部分刺激，王一博就在另一个活动上被问到摩托车相关了！被主持人问是不是私下经常练，王老师一脸淡定：‘还行，习惯了就好。’ [视频链接]”肖战立刻点开那个短视频。是在一个品牌活动的采访区，王一博穿着帅气的机车风夹克，回答问题时表情一如既往的酷，但仔细看，眼底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尤其是说到“习惯了就好”的时候，嘴角好像弯了一下？是巧合吗？ 还是……他也看到了？肖战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这种隔空的、无人知晓的、可能存在的呼应，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的四肢百骸，带来一阵酥麻的悸动。他不敢确定，但又忍不住去猜测。这种猜测本身，就带着一种隐秘的甜。他退出微博，点开微信，盯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手指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最终，他没有发任何消息，而是退了出来，将手机锁屏，捂在了胸口。嘴角，却无法抑制地，缓缓向上扬起。而另一边，刚刚结束品牌活动的王一博，坐进车里，也几乎是立刻拿出了手机。助理看到他快速浏览了微博，然后目光在那个#王一博 摩托车技术#的热搜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点进了#肖战推荐极限轰鸣#的词条。助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只见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快速滑动着屏幕，看不出喜怒。几分钟后，他关掉了微博，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惫。但就在助理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却看到他忽然又睁开了眼，拿起手机，不是打开微博，而是点开了微信。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久到助理都觉得脖子有些僵了。最终，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指尖落下，飞快地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再打，再删。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他似乎放弃了输入长句，只打了两个字，点击了发送。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迅速将手机锁屏扔到一旁，扭头看向窗外，耳根却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红晕。肖战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微信预览提示来自王一博。只有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谢了。」没有主语，没有宾语，没头没尾。但肖战却在看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心脏像是被温柔地攥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再次涌上来，随即化为一股清晰的、温热的暖流，迅速流向四肢百骸。他知道了。 他看到了。 而且，他回应了。虽然只是如此简洁又别扭的两个字，但这背后所蕴含的意义，对他们而言，重若千钧。肖战握着手机，将这两个字反复看了好几遍，仿佛要透过屏幕，看到那个发出这两个字的人，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容真切地抵达了眼底，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小心翼翼。他想了想，回复道：「谢什么？王老师车技确实厉害。」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也带着一点点调皮的回击。这一次，王一博的回复快得惊人。「你知道谢什么。」依旧没有多余的字，却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甚至有点霸道的意味，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那无形的距离。肖战看着这行字，脸微微有些发烫。他仿佛能听到王一博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奶音却又拽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对话似乎又可以在这里结束了。再下去，恐怕又会不知道说什么。但这次，肖战没有让对话戛然而止。他犹豫了一下，发送了一句：「首映礼刚结束，有点累。」这句话带着一点分享状态的意味，像朋友之间的抱怨，又隐含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依赖？发送出去后，他有些紧张地等待着。这一次，王一博没有立刻回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肖战以为对方不会再回，开始感到一丝失落时，手机终于又震动了。不是文字。是一个小小的、黄色的表情包。一个软乎乎的、打着哈欠的兔子，揉着眼睛，头上飘着“zzZ”的符号。这个表情包……太过柔软，太过反差，以至于肖战盯着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真的是王一博发过来的。那个台上酷盖台下耿直的王一博，居然会发表情包？还是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巨大的反差萌像一颗甜甜的子弹，瞬间击中了肖战的心脏。他再也忍不住，抱着手机倒在沙发上，低低地笑出了声，肩膀微微颤抖着，笑得眼眶都有些湿润。所有的酸涩，所有的忐忑，所有的 uncertainty，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个小小的、意外的表情包给温柔地融化了。他仿佛看到，在那层冰冷的、自我保护的外壳之下，那个熟悉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尝试着重新向他靠近。虽然缓慢，虽然依旧带着些许笨拙和犹豫。但方向，已经无比清晰。夜色温柔，窗外的月光洒进客厅，照亮了沙发上那人脸上许久未见的、真切而温暖的笑容。酸涩犹存，但回甘渐浓，如同慢火细熬的糖，一点点渗透进生活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