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星缩了缩脖子，那股寒意不是来自风，而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俏皮话缓和气氛，对面的白袍男人突然抬手，指尖一点金光直奔他眉心。

“哎？等会儿——”

话没说完，那道光已经钻进脑袋，像是有人拿电钻往他天灵盖里打桩。张寒星眼前一黑，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耳朵里“嗡”地炸开，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他脑子里操练正步。

无数金色的“卍”字翻滚着冲进识海，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每个字都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往他神经里凿，往骨髓里钻。他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喉咙像是被焊死了。

“这哪是传功……这是往我脑壳里塞钢筋水泥！”他心里骂着，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嘴角渗出血丝，鼻孔也开始往外冒血珠。

武祖站在原地，神色平静：“卍字封魔诀，乃镇压魔袓之根本。此功不修天地元气，不走寻常经脉，专以神魂为引，凝聚卍轮之力。你若承受不住，当场魂飞魄散也正常。”

“正常你个头啊！”张寒星在心里咆哮，“谁家正经功法一上来就往死里整？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他想甩手把砖头扔了，可手指刚动，那砖头“嗡”地一震，竟自动贴回他胸口，纹路发烫，像焊在了皮肉上。

更离谱的是，脑子里那些“卍”字突然开始排列组合，自发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轮盘，越转越快，带动他全身气血逆冲，五脏六腑都像被拧了一圈。

“老子才刚穿越多久？还没吃上一顿饱饭，还没睡过一张软床，更没搂过姑娘……现在就要交代在这儿？”

他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硬是把一口气吊在胸口，不让意识散掉。

就在他快要昏过去的那一秒，忽然想起刚才武祖说的一句话——“卍轮归心，万邪不侵”。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灵光，拼着最后一丝清醒，在脑子里猛地一拽，把那堆乱窜的“卍”字往中心拉。

“给我转！”

刹那间，识海中那个金色轮盘“咔”地一声咬合，稳稳悬在正中，狂暴的气息瞬间被压住大半。

张寒星喘着粗气趴在地上，浑身湿透，不是雨水，是冷汗。他抬手抹了把脸，一手血混着汗，黏糊糊的。

“这功法……是真要命。”他咧了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还真有点东西。”

武祖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能自行稳住卍轮，说明你与这功法有缘。不过，这才刚开始。”

“刚开始？”张寒星翻白眼，“你这‘刚开始’差点把我送走。下次传功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比如发个微信？扫个二维码也行啊。”

武祖没理他，身影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像是阳光下的冰块，正一点点融化。

“七碑不齐，终难再封。”他声音低了下来，“你手中之碑，镇其头颅；其余六处，散于天下，各有封印。若想彻底镇压魔袓，必须集齐七碑，重布封印大阵。”

张寒星一听就头大：“等等，你是说我还得满世界找另外六块砖？这跟快递员全国跑单有啥区别？”

“你可以不去。”武祖淡淡道，“但你一旦接触镇魂碑，气息已与魔袓残念相连。他若寻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合着我不干也不行？”

“没错。”

张寒星叹了口气，坐直身子：“那我问你，这功法怎么练？有没有说明书？新手引导也行啊。”

武祖摇头：“无法可授，无路可循。一切，靠你自己悟。”

“靠我自己？”张寒星瞪眼，“你这不等于给我一把枪，却不教我扣扳机？”

“你可以问它。”武祖抬手指了指那块黑砖。

“它？”张寒星低头一看，砖头安安静静躺在他手里，纹路全暗，跟块普通破砖没两样。

“它不是你的器灵吗？你说的‘小跟班’？”

“它曾是。”武祖声音越来越轻，“如今灵气耗尽，沉睡不醒。唯有你修成卍轮，才能唤醒它。”

张寒星还想再问，可抬头一看，武祖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了。

“等等！还有问题——”

“若有不解……可问小跟班……”最后几个字随风飘散，金光点点，像萤火虫般升空，眨眼间消失不见。

亭子、山谷、小路、雾气……全都在崩塌。

脚下的地面裂开，张寒星只觉身体一空，整个人猛地往下坠。

“我靠！这传送还带高空抛物的？”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下意识抱紧了那块砖。

下一秒，后背“砰”地砸进泥地，疼得他龇牙咧嘴。头顶灰蒙蒙的天，还是伏魔镇外那条河滩，乌云未散，空气里还带着雨后的土腥味。

他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胳膊坐起来。

手里那块黑砖，冰冷如初，纹路沉寂。

可他额头中央，却隐隐发烫，像是烙了块看不见的印记。他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有，但能感觉到——那里有个金色的“卍”字，正缓缓旋转，与他的心跳同步。

“所以……我现在是练了？”

他试着在脑子里回想“卍轮归心”那四个字。

刚一动念，体内立刻有一股热流从识海冲下，直奔丹田。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还真有反应？”他咧嘴一笑，“看来这破功法没坑我。”

他低头看着砖头，语气突然变了：“喂，小跟班？你听得见不？”

砖头没反应。

“别装死啊，刚才武祖都说了，你是他小跟班，比我强。现在我也是卍字封魔诀传人了，咱俩算是同事，有事好商量。”

砖头还是没动静。

张寒星哼了声：“不说话是吧？行，等我哪天练成了，第一件事就是拿你去砸核桃。”

他把砖头塞进怀里，刚想起身，忽然发现不对劲。

河滩上，原本他留下的脚印、坐过的泥坑、还有那块他曾靠过的石头——全都不见了。

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痕迹都抹掉了。

他皱眉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右手掌心。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他之前被碎石划破的。可现在，伤口边缘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肉泛着淡淡的金光，转眼间就结了痂。

“这……”他愣了愣，“恢复力变强了？”

他猛地想到什么，一把扯开衣领，看向胸口。

原本因为功法反噬而裂开的皮肤，此刻也正在愈合，速度快得离谱。

“卍字封魔诀……还能自愈？”他摸着胸口，眼睛亮了，“这不比医院挂水强？”

他嘿嘿一笑，刚想再试试别的，忽然怀里那块砖头“嗡”地一震。

不是发光，也不是发烫。

而是——轻轻跳了一下，像心跳。

张寒星笑容僵住，低头盯着胸口的位置。

下一秒，那块砖头又跳了一下。

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砖头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