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病房里，光线亮白刺眼。

　　王一博睁开眼，天花板的灯光刺得他眉心微蹙。头有些沉，像是被人用麻袋套着拖过一整夜。

　　他缓缓转过头，看见椅子上的许知宇。

　　许知宇正低头看着平板，听到动静抬起眼，语气不自觉轻了几分：“醒了？你睡了快五个小时。”

　　王一博“嗯”了一声，喉咙干得发紧。许知宇替他倒了杯温水，递过来。

　　“医生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压力太大、缺乏睡眠，还伴随轻微低血糖。”

　　王一博接过水，没喝。

　　许知宇顿了顿，又低声道：“不过……许知贤知道你晕倒的事后，立刻做了决定。”

　　王一博抬眼：“什么决定。”

　　“去看心理医生。”许知宇直视着他：“他说，不允许你拒绝。”

　　空气忽然变得凝固。

　　王一博没立刻答，他很清楚许知贤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给人留拒绝的余地。

　　半分钟后，他垂下眼，像是接受现实般说：“好。”

　　——既然是许知贤的意思，那就去吧。

　　心理诊室里，窗户开着，风把桌上的纸轻轻吹动。

　　王一博坐在沙发的一端，手肘抵着膝盖，姿势放得很松，但眼神冷而空。

　　心理医生的声音不疾不徐：“王先生，你晕倒前的那段时间，压力很大？”

　　“算是吧。”

　　“有什么事会让你在最近频繁失眠？”

　　王一博没有立即回答，指尖轻轻摩挲着裤缝——那是他掩饰情绪的习惯动作。

　　他当然知道失眠的原因。

　　只要一闭上眼，肖战就会出现。

　　那个人的脸、眼神、声音……在他脑海里像不散的雾，逼得他无处可逃。

　　偶尔睡着了，也会梦到——

　　梦里的肖战，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没有温度，手指冰凉，死死掐着他的脖子。

　　那种窒息感太真实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在梦里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梦里的他没有反抗，只是盯着肖战，声音低得像叹息：“你带我走吧。”

　　可肖战忽然松手，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不，我不会带你走。”

　　——“我要让你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因我而痛苦。直到你肉身死去的那一刻。”

　　那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了他的意识里。即使醒来，他也能清晰地记得。

　　心理医生在等待他的回答。

　　王一博抬眼，唇角扯了下：“我……只是工作压力大。”

　　他没说实话。没说自己早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没说自己在梦醒的每一秒，都能感到那双手的冰凉余温。

　　心理医生递给他一份检查单，上面是冷冰冰的结论：重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

　　“王先生，这种情况必须配合治疗，不然会进一步影响你的生理机能。”

　　王一博盯着单子看了很久，像是看着一张与自己无关的纸。

　　回病房的路上，风从走廊的窗户灌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想起梦里的肖战那句话——

　　我要让你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因我而痛苦。

　　胸口忽然涌上一种钝痛，像是有人从里面慢慢攥紧了他的心。

　　他握着那张检查单。

　　这种痛，他知道，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