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翻车现场/强行挽尊

空气死寂。

地上那堆与“落魄流浪”人设严重不符的奢侈品，像无声的嘲讽，啪啪打着王一博的脸。

肖战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之前的些许松动和无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欺骗后的冰封和显而易见的怒意。他甚至懒得再说什么，只是用那种看跳梁小丑般的目光看着王一博，无声地下达逐客令。

王一博头皮发麻，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承认？死路一条！刚踏进一只脚的“同居”生活立刻宣告破产！

否认？证据确凿，当肖战是傻子吗？

电光火石之间，王一博脸上那点心虚和慌乱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混合着屈辱、倔强和死要面子的表情取代。

他没有去捡那些东西，反而挺直了背，下颌线绷紧，眼神躲闪了一下，又强行逼自己迎上肖战的目光，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但又诡异地掺杂着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

“看什么看！”他语气很冲，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这、这些是老子最后的脸面不行吗！”

肖战没说话，眼神里的冰霜又厚了一层，显然不信这套鬼话。

王一博豁出去了，继续硬着头皮编，语气变得更冲，甚至带了点破罐破摔的味道：“被家里像扔垃圾一样赶出来！总不能……总不能真的一点东西都不带吧？！这些……这些是老子之前放在谢畏之那儿的！刚、刚拿回来的！”

他越说越顺，仿佛自己都信了：“就这点家当了！怎么了？！不行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他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车，像是意识到失言，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语气别扭地放缓了一点，“……反正就一晚！明天老子就去找地方当了换钱！不会赖着你！”

他表演得极其投入，将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即使落魄也要维持最后体面的傲娇少爷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甚至还巧妙地暗示了“当了换钱”，试图挽回一点“流落街头”设定的合理性。

肖战眼中的冰冷似乎松动了一毫米。他审视着王一博那副又拽又窘迫的样子。这个说法……似乎比之前纯粹的卖惨稍微可信一点点？符合他对王一博那点可笑自尊心的认知。

而且，他确实听说过这些富家子弟之间会互相存放东西。

看到肖战似乎没有立刻把他连人带东西扔出去，王一博内心稍定，赶紧趁热打铁，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把散落的东西胡乱塞回背包里，拉链一拉，然后把背包往墙角一踢，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和掩饰。

“行了行了！地铺是吧？我自己铺！”他抢过肖战手里的被褥，自顾自地在地上铺开来，动作幅度很大，试图用忙碌来化解尴尬的气氛。

肖战站在原地，看着王一博略显笨拙却努力表现自然的动作，沉默了半晌。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狭小的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小茶几上。

“只有白开水。”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股冰冷的怒意似乎消散了些许。

王一博铺被子的动作一顿，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过关了？！居然蒙混过关了！」

「老婆果然嘴硬心软！呜呜呜太好了！」

他强忍着没笑出来，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铺好地铺，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狭小的空间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存在感强得无法忽视。

肖战显然很不习惯，浑身都透着不自在。他拿出课本，坐在书桌前，背脊挺得笔直，开始写作业，完全把王一博当成了空气。

王一博也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盘腿坐在自己的地铺上，摸出手机假装在玩，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书桌那边瞟。

灯光下，肖战的侧脸线条精致又认真，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手指握着笔，写得很快。

「老婆认真学习的样子也好好看……」

时间一点点流逝。

快到十点半时，肖战合上课本，站起身，开始洗漱。整个过程安静、高效，依旧无视王一博。

十点半整，肖战准时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小夜灯，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床，躺下，背对着地铺的方向。

“睡觉。”他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像是在执行程序。

“哦，好，晚安。”王一博连忙应声。

回应他的是沉默。

黑暗中，王一博能清晰地听到肖战清浅的呼吸声，还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属于肖战身上的好闻味道。

他躺在硬邦邦的地铺上，却觉得比躺在自己那张高级定制大床上还要兴奋一百倍！

「和老婆同居的第一晚！虽然睡地铺！」

「离得好近！不到三米！」

他根本睡不着，内心激动得像个第一次参加夏令营的孩子。偷偷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贪婪地看着床上那个模糊的、蜷缩起来的轮廓。

看了不知道多久，眼睛都酸了，还是舍不得闭上。

直到床上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显示肖战已经睡熟了。

王一博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一个极其大胆又诱惑的念头钻了出来。

他像做贼一样，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从地铺上坐起来，屏住呼吸，赤着脚，一点一点地挪到床边。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肖战安静的睡颜上。他睡着了看起来毫无防备，褪去了平时的清冷疏离，显得格外柔软乖巧。

王一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眼神贪婪地描摹着他的眉眼、鼻梁，最后落在那双因为吃饱了而显得格外红润柔软的嘴唇上。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就一下……就亲一下……他睡着了不知道……」

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最终，渴望压倒了一切理智。

他缓缓地、极其轻柔地俯下身，屏住呼吸，像一个朝圣者靠近他的神明，在那双肖想已久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一触即分的吻。

柔软、温热的触感瞬间从唇瓣传来，带着肖战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

王一博像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颤，猛地弹开，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做贼心虚地飞快瞥了一眼肖战，见对方依旧睡得安稳，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才捂着狂跳的心脏，蹑手蹑脚地溜回自己的地铺，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

地铺下，王一博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亲到了……嘿嘿……嘿嘿嘿……」

「甜的。」

而床上，原本应该“睡得安稳”的肖战，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震惊过后的复杂和……茫然。

耳根，在无人看见的夜色里，红得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