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紫外灯还亮着,那张染血纸片在玻璃板上泛着幽蓝。简昭没动,指尖悬在批注栏上方,笔尖压着纸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沈溪的敲击声从技术科传来,像某种摩斯密码。
“出来了。”她声音冷得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粉末荧光波段匹配度98.6%,来源锁定——西非刚果盆地原始雨林的‘夜魇藤’汁液干燥结晶。”
她把光谱图甩上屏幕,两道曲线几乎重合。“这玩意儿不是毒,是麻醉剂前体,当地人拿它在皮肤上做隐形标记,接触后局部麻痹,三分钟失效,验不出来的。”
陆远凑过去,眼镜滑到鼻尖:“所以王天成胃里的粉末,是被人用麻醉手段塞进去的?可他当时还在说话,没人靠近他——”
“除非,”简昭终于落笔,“麻醉发生在更早的时候,比如注射胰岛素时,凶手用涂了汁液的针头,让死者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操控。”
他写完最后一行,把报告翻到批注页,笔锋一转,写下:“胰岛素注射角度与值班室冰箱取药习惯一致——凶手熟悉流程,或许也常值夜班。”
字迹微斜,收笔带钩,像极了某人写案情摘要时的强迫症。
他没盖笔帽,就那么搁在解剖台边缘,笔尖朝外,像一根指向门口的箭。
裴沉进来的時候,风衣下摆扫过门框,带起一阵静电。他没说话,径直走向解剖台,目光落在报告上,一寸寸往下读。
读到批注时,他左手虎口轻轻蹭过袖口,动作细微,但沈溪在监控里看得清楚——那块老茧红了。
“谁让你做心理推断的?”他把报告摔在台面上,纸页哗啦作响,“你是法医,不是侧写员。写这种话,是想暗示什么?”
简昭抬眼,语气平静:“我只是陈述事实。注射角度偏差0.3度,只有长期在低温环境下单手操作的人才会形成这种肌肉记忆。比如——半夜从冰箱拿胰岛素的人。”
“所以你是说我?”裴沉冷笑,“还是说,你在等我承认什么?”
“我没说你。”简昭合上笔帽,“我说的是‘习惯’。而习惯,不会骗人。”
裴沉盯着他,眼神像在审讯室对峙最后一个拒不招供的嫌疑人。三秒后,他转身就走,门被甩得几乎脱轨。
走廊尽头,心跳监测仪的数值跳到118。
沈溪摘下耳机,嘀咕:“这俩再这么下去,不用破案,先得给他俩开个情感调解室。”
陆远抱着多肉盆栽,小声:“我觉得……裴队刚才,有点慌。”
“慌?”沈溪冷笑,“他那是炸了。批注那句话,明摆着说凶手有夜班习惯——而裴沉,过去三年哪天不是值到凌晨?连咖啡机都知道他几点来续杯。”
“可问题是,”陆远推眼镜,“他三年前卧底那会儿,记忆是断的。万一……真有他不知道的事呢?”
沈溪没接话,转头调出裴沉刚上传的粉末光谱动画。她放慢播放速度,盯着那道蓝色频闪。
“你看这个频率。”她指着波形,“0.8秒一次,像心跳,也像……信号。”
陆远凑近:“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眯眼,“它不像是自然发光,倒像是被什么触发的。”
与此同时,裴沉站在技术科暗房里,盯着那段光谱循环播放。蓝光一明一暗,节奏稳定得诡异。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
画面突然闪了一下。
雨林。篝火。一个男人赤裸的上身,手臂上有一道藤蔓状的纹路,泛着湿漉漉的蓝光。旁边站着个穿战术服的背影,手里握着注射器,反光刺眼。
他猛地闭眼。
再睁眼,画面没了。
他调出内网权限,输入一串加密代号,打开一个从未归档的文件夹。画面抖动,像素模糊,但能看清——南线边境,毒贩“蝰蛇帮”的运输队,每个人手臂内侧都有同样的蓝痕。
标记。
他们用夜魇藤汁液做人体运输标记,防止中途逃跑。而负责押运的,是境外生物实验室派来的“技术员”。
裴沉的手指停在暂停键上。
画面里,一个技术员低头调整设备,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蝴蝶形旧疤。
他瞳孔一缩。
蝴蝶。
又是蝴蝶。
他猛地合上电脑,抓起外套往外走。
解剖室。
简昭正在重新分析胃内容物。他把那撮粉末倒入溶剂,轻轻摇晃。液体在紫外灯下泛起微弱蓝光,像深海里的浮游生物。
他盯着那光,掌心旧伤突然发烫。
不是痛,是热,像有电流穿过。
他低头看手,皮肤下仿佛有东西在蠕动。
“又来了……”他低声说。
不是记忆,是身体在认得什么。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枚蝴蝶标本袖扣,轻轻摩挲。琥珀里的蓝闪蝶翅膀完整,纹路清晰,和王天成舌下的残片完全不同。
但编号。
他翻过袖扣背面,刻着一串小字:CL-0711。
只比死者口中那个“CL-0712”少一个数字。
他呼吸一滞。
差一号。
像孪生,像替代,像……名单。
他迅速调出数据库,搜索“CL-0712”,结果为空。又试“夜魇藤+编号”,跳出一条三年前的境外实验室交易记录——“实验体CL-0712,状态:激活失败,转入备用方案”。
时间,正是他回国前三天。
他盯着屏幕,手指发凉。
这时,门被推开。
裴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你查了什么?”他直接问。
“夜魇藤。”简昭合上电脑,“还有编号。”
“别碰编号。”裴沉把打印件拍在桌上,“那是毒贩内部标记,不是案件线索。”
“可它出现在死者胃里。”简昭看着他,“而且,CL-0712不是第一个。我有CL-0711。”
裴沉猛地抬头:“你从哪来的?”
“母亲的遗物。”简昭平静,“你呢?你知道CL-0712代表什么?”
裴沉没答,目光落在他掌心的旧伤上。
那一瞬间,两人同时意识到——
他们都被标记过。
一个用蝴蝶标本,一个用枪茧。
一个在皮肤,一个在灵魂。
“你刚才去哪了?”简昭问。
“查记忆。”裴沉嗓音哑了,“三年前,我见过这种蓝光。在雨林,蝰蛇帮的营地。他们用夜魇藤标记运输员,而胰岛素……是实验室给‘实验体’维持生命体征的药。”
他顿了顿,“王天成不是第一个死者。他是第七个。”
“你怎么知道?”
“因为编号。”裴因为编号。”裴沉盯着他,“CL-0712,07是序列,12是批次。你那个CL-0711,是上一批的最后一个。”
空气凝固。
简昭缓缓开口:“所以,凶手在按名单杀人。”
“不是杀人。”裴沉声音低得几乎听沉盯着他,“CL-0712,07是序列,12是批次。你那个CL-0711,是上一批的最后一个。”
空气凝固。
简昭缓缓开口:“所以,凶手在按名单杀人。”
“不是杀人。”裴沉声音低得几乎听昭。”
简昭猛地昭。”
简昭猛地站起身。
裴沉一把“别接。”“别接。”这局,从这局,从。”
简昭看着。”
简昭看着他,忽然笑了信我了?”
信我了?”
裴沉没松变了。
不再是怀疑变了。
不再是怀疑,是确认。
。”他声音冷。”他声音冷,“但我信你的在这时,简在这时,简昭的手机震动短信。
没有文字短信。
没有文字——一只蓝闪蝶,——一只蓝闪蝶,翅膀裂成三瓣下的残片一下的残片一模一样。
发送沉一把夺过沉一把夺过手机,放大图片手机,放大图片,有一行极,有一行极小的数字编码骤缩。
那骤缩。
那倒计时。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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