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权杖的棱面折射着星尘,尖端抵住心口的位置,恰是古代皇后凤印常贴的朱砂痣。苏芮能清晰摸到杖身星图的凹凸纹路,那些银线正顺着血管游走,与锁骨处的胎记连成完整的北斗七星——玉衡的位置,正好在她的心脏上方。
三百个冰棺里的裴世卿同时睁眼,从垂髫少年到白发老者,所有人的瞳孔里都浮着相同的星图:“坐下,新的锚点。”最年长的那个开口时,声音像生锈的青铜钟,“你该知道,每个时空都需要祭品。”
空冰棺的盖板发出液压装置的嘶鸣,缓缓滑开。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寒冰,而是流动的淡紫色星云,触到棺沿便凝结成细碎的星砂,像极了大胤皇室祭祀时撒的金粉。玉衡的声音从权杖顶端的耳坠里渗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坐进去,所有轮回都会在你这里终结。但你会永远困在时间尽头,看着两个时空像走马灯般旋转,却碰不到任何一个人。”
苏芮突然攥紧权杖,星图纹路在掌心勒出红痕。她猛地将杖尖刺入地面的星盘凹槽,星云从裂缝里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脚踝:“我不选祭品,也不做看客。”
星砂顺着衣领钻进皮肤,像有无数细针在刺。她在急速下坠中看见冰棺里的裴世卿们同时露出了然的笑,三百张脸重叠成一面镜子,映出她自己决绝的眼神。
下坠的失重感突然消失,权杖顶端的芯片“嗡”地亮起,投出萧景珩半透明的虚影。他胸口的倒计时停在00:00:07,嘴角还沾着未干的血沫,手指在星云中划出复杂的轨迹:“太医院第三层,东数第七个药柜,暗格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景象骤然切换,苏芮的靴底踩碎了太医院地上的药渣,空气中弥漫着当归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怪异气味。手中的权杖变回解剖刀,刀柄的防滑纹里还嵌着古代的黄土。暗格在指尖触碰的瞬间无声滑开,露出本青铜封皮的手札,边角磨损处露出里面的羊皮纸,烫金的“尸语”二字在药香中泛着冷光。
翻开第一页,那字迹让她呼吸骤停——分明是她自己的笔迹,却带着古旧的笔锋:“开隆三年,余以未来之法助太祖称帝,然时空反噬,星图入肤,昼夜灼痛。”
书页间飘落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已经卷曲。现代法医中心的合影里,穿白大褂的同事们笑着比耶,而站在C位的男人,眉眼间竟与大胤太祖的画像分毫不差,胸前的工作牌写着“特别顾问·赵玄”。他手里举着的证物袋里,装着半块青铜令牌。
“现在明白了吗?”裴世卿的声音从手札的墨迹中浮出来,每个字都在纸上扭动成小蛇,“第1代尸语者苏芮,用现代医学帮太祖打赢了瘟疫战,却被时空法则反噬,不得不将记忆劈成三百份投入轮回——”
照片突然腾起蓝火,灰烬中浮现新画面:年轻的裴世卿跪在太祖面前,锁骨处的皮肉正被烙铁烫得冒烟,他咬着牙不吭声,而太祖手中的烙铁,赫然是苏芮那把青铜钥匙的形状。“替朕守住时空秘密,”太祖的声音像淬了冰,“否则,让你世世轮回,不得完尸。”
苏芮猛地合上手札,青铜封皮夹到了手指,疼得她倒吸冷气。权杖突然发出震耳的嗡鸣,杖尖自动转向药柜角落的铜镜——那面镜子镶着龙纹铜框,镜面光滑得能照出耳后根的痣。
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脸。
那女子额贴金箔花钿,凤冠上的珍珠垂到鼻尖,正是大胤史书里记载的“早逝未追封的孝昭皇后”。她抬手抚过锁骨,那里的星图胎记与苏芮的分毫不差。
铜镜突然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蛛网般的裂痕中伸出泛着金属光泽的触手!裴世卿的核心从镜中挤出来,表面嵌满了各色胎记碎片,有的是现代手术留下的淡粉色疤痕,有的是古代刺青的靛蓝色纹样:“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成为第301个收藏品,嵌在我心口最显眼的位置!”
苏芮挥刀斩断袭来的触手,截面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铁锈味的机油。锁骨处的胎记突然烧得像团火,她疼得几乎握不住刀。权杖顶端的小满耳坠发出刺耳的尖叫:“用太祖的印!在他当年给你烙胎记的地方!那是时空最薄弱的节点!”
她猛地扯开衣襟,将发烫的星图胎记死死按在铜镜角落的太祖画像上。画像里的太祖正襟危坐,腰间玉带的扣环,恰与她胎记的玉衡星重合。
白光爆射的瞬间,镜面如水般荡漾,浮现出玉衡最后的身影。银发监正的白绫已经染成血色,他举起星盘狠狠砸向自己心口,银砂般的血液在镜面上晕开,写出三个血字:“杀了他,就是杀你自己。”
所有冰棺同时发出炸裂的巨响,三百块棺盖碎片在星云中悬浮成一道圆环。裴世卿的克隆体们像融化的蜡像,在星云中汇聚成巨大的扭曲人形,无数手臂从他体内伸出,每个手掌上都长着苏芮的脸:“没用的。”人形发出震耳的轰鸣,“从你帮太祖称帝那天起,我们就成了共生体——”
苏芮突然反手,将解剖刀刺向自己的胎记。
鲜血喷涌的刹那,整个时空像被按下暂停键。星云中的碎片、扭曲的人形、悬浮的血字,全都定在原地。她看见第1代尸语者站在血泊里,凤冠歪斜,嘴角却带着笑,朝她伸出手:“醒来吧,第348代的我。该结束这场自导自演的戏了。”
剧痛像潮水般退去。
苏芮猛地坐直身体,发现自己正坐在法医中心的证物室里。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爆炸前的警报声刚刚响起第一声。
手中握着半块青铜令牌,边缘还留着她的牙印——那是第103次轮回里,陆沉舟教她的紧急信号。
面前站着的陆沉舟举着苗刀,刀尖挑着个证物袋,里面是枚眼熟的耳坠。“发什么呆?”他的眉骨处贴着创可贴,是今早替她挡掉落物时撞的,“小满的遗物里发现这个,你认识?”
苏芮抬头看向窗外。
夜空很干净,只有一轮明月悬在天上,像块被擦亮的古铜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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