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开始降临,华灯初上。江岸名邸的灯火次第亮起,在嘉陵江的夜幕下勾勒出繁华的轮廓。王一博依旧固执地守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买了瓶水,啃了几口面包,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进出通道。晚上八点多,就在王一博几乎要绝望时,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线条方正的军用牌照吉普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稳稳地驶向小区大门!王一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就是这辆车!吉普车减速,车窗缓缓降下,司机似乎在对保安出示证件。就在这一瞬间,王一博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他顾不上保安的呵斥,顾不上危险,直接冲到了副驾驶的车窗前!“肖叔叔!林阿姨!”他拍打着车窗,声音因为激动和急切而嘶哑变形,“我是肖战的大学同学王一博!肖战到底怎么了?他在哪里?!”车窗完全降下。肖振华那张棱角分明、不怒自威的脸出现在窗后。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行政夹克,风纪扣依旧一丝不苟。看到突然出现的王一博,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冰冷,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带着审视和一种被打扰的强烈不悦!副驾驶后座的林婉蓉也探过头,看到王一博时,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被一种刻意堆砌的、带着距离感的客套和忧虑所取代。“小王同学?”林婉蓉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却透着一股疏离,“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阿姨!肖战呢?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他?为什么毕业典礼都没来?他是不是生病了?严不严重?他在哪里疗养?”王一博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了过去,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睛死死盯着车内的两人,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肖振华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冷冷地审视着王一博,眼神锐利得像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那目光里没有任何父亲对儿子朋友应有的关切,只有冰冷的戒备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唉…”林婉蓉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虑看起来真切了几分,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战战他…是身体出了点状况。这孩子…从小要强,可能是在学校压力太大了,又受了点伤…”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王一博,仿佛在暗示篮球砸脸那件事,“精神不太好,情绪很不稳定。医生建议他换个环境静养,我们就把他送到外地一个环境好、很安静的疗养院去了。”“哪个疗养院?在哪里?我能去看看他吗?”王一博急切地追问,心脏狂跳。他终于得到了一个“解释”,但这解释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更加不安!精神不太好?情绪不稳定?“小王同学,”肖振华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肖战需要的是绝对的静养,不受任何打扰。他的情况,不便对外透露,也不需要外人探视。” 他特意加重了“外人”两个字,带着清晰的划清界限的意味。“可是…”“没有可是。”肖振华冷冷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你的关心,我们心领了。但请你立刻离开,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打扰。肖战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外界的刺激!”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结束谈话的、命令式的强硬。车窗开始缓缓上升。王一博下意识地伸手想阻止:“肖叔叔!我…”“小王同学!”林婉蓉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警告,脸上的客套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听你肖叔叔的!快回去吧!战战…他现在真的不想见任何人!” 她的眼神里,除了强装的忧虑,分明还有一丝…恳求?或者说,是急于摆脱麻烦的迫切?冰冷的车窗玻璃无情地合拢,将王一博隔绝在外。黑色的吉普车在保安的放行下,毫不迟疑地驶入灯火通明的小区深处,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拐角,只留下两道冷漠的红色尾灯,如同嘲讽的眼睛。王一博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晚风吹过,带着嘉陵江的湿气,吹在他汗湿的后背上,激起一阵透骨的寒意。肖振华冰冷的眼神,林婉蓉闪烁其词的解释,那句斩钉截铁的“外人”、“不需要探视”、“最不需要外界的刺激”…还有邻居阿姨那句“生了场大病”、“送到外地疗养”和讳莫如深的表情…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反应,都指向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肖战的父母在隐瞒!他们知道肖战在哪里,但他们不想说,更不想让任何人找到他!尤其是他王一博!“静养”?“情绪不稳定”?“精神不太好”?这些模糊而刻意的措辞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肖战到底遭遇了什么?什么样的“状况”,需要被如此严密地隔绝起来,连最亲近的同学都不能见?巨大的不安和冰冷的愤怒如同两条毒蛇,在王一博的心底疯狂地缠绕、噬咬。他看着眼前这座灯火辉煌、守卫森严的“江岸名邸”,只觉得它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吞噬了肖战的华丽坟墓。而那对衣着光鲜、掌控一切的夫妇,就是冷漠的守墓人!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口那份被欺骗、被阻隔、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愤怒和绝望来得猛烈。保安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他,带着驱赶的意味。王一博缓缓转过身,拖着沉重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冰冷的、象征着秩序和隔绝的高地。他沿着江边湿冷的步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是奔流不息的嘉陵江,在夜色中翻滚着暗沉的波涛,发出沉闷的呜咽。对岸的灯火如同遥远的星辰,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破碎而迷离。一家亮着昏黄灯光、冒着腾腾热气的小面馆出现在路边。诱人的麻辣香气在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王一博停下脚步,走了进去。狭小的店里没什么人,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听着收音机里的川剧。“老板,二两小面,麻辣。”王一博的声音嘶哑。“要得。”老头应了一声,慢悠悠起身去煮面。王一博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墙壁斑驳,贴着褪色的明星海报。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壁纸是系统默认的蓝色星球。他点开通讯录,手指在那个备注为“肖战(设计系)”的名字上悬停了很久很久。那个号码,他早已烂熟于心,也早已知道拨过去只会是永恒的忙音或关机。他最终没有拨号。只是点开了相册。里面只有寥寥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他偷偷翻拍的肖战学生证上的证件照。照片上的肖战,穿着白衬衫,头发柔软,眼神清澈温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干净得像四月的阳光。王一博的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那张年轻的脸庞。照片里的肖战,和他在篮球场上看到的、图书馆里遇到的、画室里专注的、舞台上震撼人心的…是同一个人。那样鲜活,那样明亮,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一点点小心翼翼的锋芒。可现在…他却被冠以“精神不好”、“情绪不稳定”、“需要静养”的标签,被他的亲生父母亲手藏了起来,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切断了他与外界的所有联系。连一张毕业照都没有留下。巨大的心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淹没了愤怒和不安。王一博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眼眶一阵灼热的酸涩,他猛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油腻的塑料桌面上。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无声地砸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面来咯!”老板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过来,红油鲜亮,葱花翠绿,麻辣鲜香的热气扑面而来。王一博猛地抬起头,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接过碗。滚烫的面条和浓烈的麻辣味道刺激着味蕾,却无法驱散心头的冰冷和沉重。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热气和辣意呛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分不清是辣的,还是别的什么。昏黄的灯光下,他沉默地吃着面。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手机屏幕上那张干净的笑脸。重庆的夜,深沉而潮湿。嘉陵江在窗外无声奔流。王一博知道,这座以山高路陡、迷雾重重著称的城市,才刚刚向他展露了它冰冷而坚硬的第一面。而他要寻找的人,被深锁在迷雾之后,被至亲亲手编织的谎言重重包裹。寻找的路,注定漫长而艰难。但他不能停下。那个毕业典礼上的空位,那张学生证照片上干净的笑脸,如同两盏微弱的、却固执燃烧的灯火,在心底深处,为他照亮了方向。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更深的迷雾,他都必须走下去。直到找到他。或者,找到那个冰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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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