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校园,看着那些即将各奔东西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根的茫然。但他知道,他不能走。那个空位,像一个无声的控诉和召唤,将他牢牢钉在了这里。王一博没有回舞蹈系收拾行李。他转身,朝着校门外走去。背影在喧嚣的毕业人潮中,显得格外孤绝和格格不入。他需要行动,立刻。……接下来的几天,王一博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在北京这座城市里高速运转,搜寻着任何可能指向肖战的蛛丝马迹。他再次找到设计系辅导员,软磨硬泡,拿到了肖战档案里更详细的家庭住址信息——渝州市中心区,一个名为“江岸名邸”的高档住宅区。他尝试联系肖战大学期间可能兼职的设计工作室、画室,甚至他偶尔去过的咖啡馆、书店,拿着肖战的学生证照片挨个询问。“没见过。”“有点眼熟…但最近没来过。”“不认识。”“同学,我们这里每天人那么多,谁记得住啊?”一次次满怀希望的询问,换来的是一次次冰冷的摇头和失望。肖战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消失得无影无踪。北京的六月,暑气渐浓,王一博穿梭在车水马龙和人潮汹涌中,却只觉得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湖底。焦虑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神经,越收越紧。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被学校寄到了他在校外临时租住的、狭小逼仄的单间。他把那两张象征学业圆满的硬纸随手塞进抽屉深处,像对待两张无关紧要的废纸。桌上摊开着重庆的地图,那个“江岸名邸”的位置被他用红笔重重圈了起来。不能再等了。当王一博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飞往重庆的航班时,窗外的北京城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迅速变小、模糊。他靠在舷窗上,看着下方熟悉的城市轮廓最终被厚厚的云层吞没,心中没有离别的愁绪,只有一片沉甸甸的、如同铅块般的焦虑和决心。飞机降落在重庆江北机场。湿热黏稠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山城特有的、浓重的江风水汽和坡道气息。王一博无心感受这座陌生城市的氛围,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在心底默念了无数遍的地址:“江岸名邸。”出租车在重庆高低错落、盘旋曲折的道路上穿行。鳞次栉比的高楼依山而建,长江与嘉陵江在脚下交汇奔流。这座以魔幻地形和火辣美食闻名的城市,此刻在王一博眼中,只剩下导航地图上那个不断接近的终点。江岸名邸,名副其实。小区坐落在嘉陵江畔一处视野极佳的高地,大门气派,安保森严。穿着制服的保安拦下了出租车和王一博。“找谁?”保安面无表情,例行公事地盘问。“您好,我找8栋1单元1601的业主,肖振华先生。”王一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我是他儿子肖战在北京的大学同学,有点急事找他。”保安审视地看了王一博几眼,拿起内线电话拨通。王一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电话似乎接通了,保安低声说了几句。片刻后,他放下电话,语气冷淡:“业主不在家。你走吧。”不在家?王一博的心猛地一沉。直觉告诉他,这是托词。“那…请问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或者,有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关于肖战的!”王一博急切地追问,语气带着恳求。保安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业主的行程我们怎么清楚?联系方式更不能给你!快走吧,别堵在这里!”他挥挥手,像驱赶一只苍蝇。巨大的失落和挫败感瞬间攫住了王一博。他看着眼前戒备森严、如同堡垒般的小区大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阻力。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没有继续纠缠。他知道,硬闯毫无意义。他退到马路对面的一棵巨大的黄桷树下,浓密的树荫暂时遮蔽了午后灼热的阳光。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却感觉不到热,只有心头的冰冷。他拿出手机,再次尝试拨打那个重庆的固定电话。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漫长而绝望的忙音。无人接听。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王一博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盯着小区大门进出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人。高档轿车进进出出,衣着光鲜的住户刷卡通行。下午四点左右,一辆印着“XX家政”的小面包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车上下来两个提着工具包的中年妇女,似乎是去某户做保洁的。王一博脑中灵光一闪。他快步走过去,拦住了走在后面、看起来面相更和善一点的那个阿姨。“阿姨您好,打扰一下。”王一博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拿出手机,翻出肖战那张翻拍的学生证照片,“请问您认识这家人吗?8栋1单元1601,肖振华先生家?”他指了指照片上的肖战,“我是他同学,从北京来的,找他有点急事,但联系不上他家里人了。”阿姨停下脚步,疑惑地看了看王一博,又凑近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当看清肖战的脸时,她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和…闪躲?“哦…是肖局长家的那个大学生儿子啊…”阿姨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仿佛怕被人听见,“小伙子…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吗?阿姨,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吗?我真的很担心他!”王一博捕捉到她眼神的变化,心脏狂跳起来,急切地追问。阿姨的眼神更加闪烁了,她犹豫着,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小伙子…别问了。肖局长家的事…我们这些外人哪知道?那孩子…”她叹了口气,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小区大门的方向,“听说是…生了场大病吧?挺严重的,送到外地…疗养去了?具体的真不清楚!你也别在这儿等了,肖局长他们…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回来住。”说完,阿姨像是怕惹上麻烦,匆匆拎起工具包,小跑着追上同伴,刷卡进了小区。大病?外地疗养?肖局长夫妇不怎么回来住?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破碎的拼图,不仅没有解开谜团,反而让王一博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急剧放大!肖战身体一向很好,篮球赛被砸了鼻子,几天也就消肿了,怎么会突然生重病?还严重到需要送去外地疗养?连家都不回了?这太蹊跷了!他想起毕业典礼上那个空位,想起系里辅导员焦头烂额的样子,想起宿管大爷说他“脸色不太好,走得急”…难道…真的是身体出了问题?可为什么家里电话永远不通?为什么连邻居都讳莫如深?种种猜测在脑海中疯狂翻涌,每一种都指向更坏的结果。王一博靠着黄桷树粗糙的树干,只觉得一阵阵眩晕。他必须想办法见到肖战的父母!必须当面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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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