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设计系教学楼里弥漫着一种毕业季特有的、混合着焦虑与不舍的气息。走廊里堆放着打包的纸箱，公告栏贴满了实习和招聘信息。

王一博站在肖战平时上课的教室门口，眉头紧锁。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身形挺拔，但脸色有些沉郁，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距离他上次肖战那条说“家里有事，必须马上回去”的短信，已经过去快一周了。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音讯。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永远是无法接通或关机。

这太不正常了。

他问了肖战的班长林薇，林薇也是一头雾水：“战战就说家里有急事，走得特别匆忙，连毕业设计中期检查都没参加！导师都急疯了，打电话到他家也联系不上人！他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

王一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想起肖战每次面对他时的逃避和疏离，想起图书馆里他窘迫的样子，想起画室里他专注画画时眼底的光…那样一个鲜活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家里一点“急事”，就彻底断了联系，连毕业设计都抛下？

“他宿舍去过吗？？”王一博问，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去了，不过宿管说他走的时候把大部分东西都收拾带走了，床位基本空了！”林薇担忧地说。

王一博道了声谢，转身大步离开，朝着男生宿舍区走去。步伐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迫切的焦灼感。

三号宿舍楼有些年头了，墙壁斑驳。

王一博找到宿管值班室，敲了敲窗户。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宿管大爷抬起头，慢悠悠地问：“找谁啊？”

“大爷您好，我找403的肖战。”王一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肖战？”大爷推了推老花镜，慢吞吞地翻开一本厚厚的登记簿，手指在纸页上划过，“哦…设计系那个小伙子？走了！上周四还是周五来着？急匆匆的，拖了个箱子背个包就走了。床位？空了！东西基本都清空了，就剩点零碎，回头让同学帮着处理掉。”

上周四？周五？那不正是肖战接到他爸电话的第二天吗？王一博的心沉到了谷底。

“大爷，您知道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连毕业设计都…”

“这我哪知道？”大爷摇摇头，合上登记簿，“小伙子看着挺稳重的，那天走得是真急，脸色也不太好。家里事…唉，谁家没点事呢。” 大爷的语气带着点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王一博谢过大爷，转身走出值班室。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他快步爬上四楼，找到403宿舍。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其他男生说笑打游戏的声音。他敲了敲门。

“谁啊？进！”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

王一博推门进去。宿舍里三个男生，两个围在电脑前激战正酣，另一个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他进来，都愣了一下。显然，王一博这张脸和他们宿舍的风格不太搭。

“找谁？”玩手机的男生坐起来问。

“找肖战。”王一博的目光迅速扫过宿舍。四张床铺，靠窗那张下铺位置，果然已经空了。床板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落满灰尘的草绿色塑料盆架，里面空空如也。旁边的书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抽屉半开着，里面空无一物。整个位置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冰冷的寂寥感。

“战战啊？早回家了！”打游戏的男生头也不回地说，“家里好像出大事了，招呼都没打利索就跑路了！东西都带走了，就剩个破盆架，让我们帮他扔了。”

“知道他家出什么事了吗？”王一博追问，声音有些发紧。

“不知道啊！”另一个打游戏的男生接口，“神神秘秘的。问他也不说，就说必须马上走。电话也打不通，微信也不回，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我们还纳闷呢！他毕业设计都快搞完了，中期检查这么重要都鸽了，导师气得够呛！”

“人间蒸发”…这个词像冰锥一样刺进王一博的心脏。他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铺，那冰冷的床板，那孤零零的盆架…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肖战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会突然消失的人！

一定是出了大事！非常严重的大事！

“谢谢。”王一博哑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离开了403宿舍。

身后还隐约传来男生们的议论：“谁啊那是？”

“不认识…舞蹈系的吧？找战战干嘛？”

“谁知道呢…”

王一博没有回舞蹈系。他直接去了设计系办公室。走廊里弥漫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他找到负责毕业设计的辅导员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传来。

王一博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堆满了文件和材料，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女辅导员正焦头烂额地对着电脑和一堆表格。

“老师您好，打扰一下。我是舞蹈系的王一博。我想请问一下，设计系大四的肖战同学，他的毕业设计中期检查…”王一博开门见山，语气尽量保持礼貌，但眼底的焦灼难以掩饰。

辅导员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看清王一博，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烦躁：“肖战？又是问他的！我也在找他！电话打不通，家里联系不上！他的中期检查材料根本没交！导师反馈的关键修改意见他也没落实！这眼看就要到截止日期了！他这是要放弃毕业设计吗？这关系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啊！”

辅导员的语气充满了不解和恼怒：“上周我还给他发邮件催过，石沉大海！他家里…他家里电话我们系里也打了，永远没人接！这孩子平时挺靠谱的，怎么关键时刻掉这么大的链子？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连学业都不顾了？！”

连系里都联系不上家里？王一博的心彻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渊。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不是简单的“急事”，是彻底的失联！连学业和前途都可以抛下不顾的失联！

“老师，您…您有他家里的具体地址或者联系方式吗？任何都行！”王一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辅导员翻找了一下档案，报出了一个重庆市区的地址和一个固定电话号码。“喏，就这个。打不通！根本没人接！”她烦躁地挥挥手，“同学，你要是能联系上他，麻烦告诉他，赶紧跟系里联系！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王一博记下肖战父母的信息，地址和号码，道了谢，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