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的心,就在王一博一次次毫无保留的靠近和触碰中,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他喜欢王一博打球时专注的样子,喜欢他练舞时汗流浃背却眼神发亮的样子,喜欢他说话时偶尔带着点痞气的笑容,甚至喜欢他偶尔的霸道和不容拒绝。
然而,每一次心动之后,紧随而来的,便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和冰冷的现实。
父亲那张严厉、刻板、永远写着“不容置疑”的脸,会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从小到大,他的人生轨迹从未偏离过父亲的设定。
唯一一次反抗,是高考填报志愿时,偷偷把父亲指定的本地名校改成了北京的设计学院。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那天,家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风暴。昂贵的瓷器被砸碎,父亲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翅膀硬了”、“不知天高地厚”、“浪费了家里苦心经营的人脉”,母亲在一旁沉默。
那一次,他几乎被赶出家门。最终,是母亲苦苦哀求,加上他保证毕业后一定回老家,听从安排,才勉强平息了父亲的怒火。
毕业在即,父亲早已为他铺好了路——回到家乡,进入父亲朋友的公司,从最“体面”的岗位开始。
甚至,连婚姻都已替他物色好,是父亲单位上级领导的女儿,“门当户对”。
他拿什么去反抗?
他有什么资格去奢望一份……与王一博的感情?那不仅仅是“叛逆”,在父亲眼里,那将是整个家族的奇耻大辱!
是足以将他彻底打落尘埃的滔天罪孽!父亲暴躁的脾气,他从小领教到大。每一次微小的反抗,换来的都是雷霆般的震怒和更严密的控制。
他不敢想象,如果父亲知道他喜欢一个男人,一个叫王一博的男人……后果会怎样?他不敢想,一想就浑身发冷。这份恐惧,像一条冰冷的锁链,紧紧缠绕着他悸动的心。
每当王一博的眼神变得过于炽热,带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愫;每当王一博靠近他,带着一种超越朋友界限的亲昵;每当王一博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肖战就会像受惊的兔子,立刻竖起无形的屏障。
他会慌乱地转移话题:“诶,你刚才那个舞蹈动作衔接是不是可以再调整一下?” 他会不着痕迹地拉开一点距离,假装看手机:“哦,我导员找我有点事。” 他会垂下眼睫,避开王一博探究的目光,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闹了,一博。”
几次三番,王一博眼中的光芒会黯淡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和困惑。
他或许不明白,为什么肖战总是在他想要靠近时,又将他推开。
但他从未真正放弃,只是将那份炽热稍稍收敛,换成了更持久的陪伴和润物细无声的渗透。
肖战将这份无处安放、汹涌澎湃的爱恋,小心翼翼地封存在那个带锁的日记本里,藏在宿舍抽屉的最深处,上面压着厚厚的专业书籍。只有在夜深人静,室友都睡着的时候,他才会小心翼翼地拿出钥匙,打开那把小小的锁。
柔和的台灯光下,他握着笔,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一笔一划地倾泻在纸上。
11月3日,晴。
下午在排练厅看他跳舞。他跳新编的独舞,叫《囚》。动作充满挣扎和力量,眼神里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跳完累得直接躺在地板上喘气,汗水把地板都打湿了一小片。我给他递水,他抓住我的手腕借力坐起来,手心滚烫……心跳得好快。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很棒。
其实我想说,你跳舞的时候,像在燃烧生命,美得让人窒息。但我不能说。只能把那一刻的他,偷偷画在速写本角落里。
11月15日,阴。
他又请我喝奶茶了。芋泥波波,全糖,加冰。他知道我喜欢。一起走回宿舍的路上,他突然停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战哥,你笑起来真好看,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以后要多笑。’
路灯的光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我慌得差点把奶茶打翻。只能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啵啵……他总让我这么叫他,说只有家人和最亲近的人才能叫,他叫我战哥,因为我比他大10个月。可我不敢叫他啵啵,我怕叫多了,就真的……把他当成了最亲近、最特别、最不能失去的那个人。
12月1日,小雪
他今天又差点说漏嘴。在图书馆,他帮我整理设计史的笔记,靠得很近,手臂贴着我的手臂。他突然小声说:‘战哥,有时候我真想……’ 话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敢听。我怕听了,就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无法继续自欺欺人地待在他身边当‘好朋友’。
我岔开话题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沉默了几秒,眼神有点受伤,最后还是顺着我说‘食堂的牛肉面吧’。
心里好难受。啵啵,对不起。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不敢喜欢。”
“啵啵”这两个字,成了日记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承载了他所有无法言说的爱恋、渴望和深沉的恐惧。
这是王一博强行塞给他的昵称,是他心上最甜蜜也最沉重的枷锁。
大四上学期的期末,在兵荒马乱和离愁别绪中悄然临近。
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结束的傍晚,王一博兴冲冲地拉着肖战去了校外那家他们常去的川菜馆。“庆祝解放!战哥,今晚必须搓顿好的!” 王一博点了一桌子菜,还破天荒地点了两瓶啤酒。小包厢里暖意融融,弥漫着麻辣鲜香的诱人气息。
肖战的心情也难得轻松了一些。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看着对面王一博眉飞色舞地讲着考试时的糗事,讲着寒假打算去滑雪,讲着毕业后要一起在北京租个大点的房子……
肖战安静地听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这一刻的温暖和轻松,是如此珍贵。
“对了战哥,” 王一博忽然停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氤氲的热气看着肖战,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等毕业的事都落定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我……”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如同冰锥般狠狠扎破了这温馨的泡沫!肖战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的名字像一道冰冷的符咒——“父亲”。
肖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他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抖,筷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抓起了手机。
他抬起头,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又像是即将踏入另一个更深的噩梦。“一博……” 肖战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避开王一博关切的目光,慌乱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有点急事得走了,对不起,不能陪你吃了。” 他甚至没等王一博回应,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包厢。
“战哥......”王一博看着“砰”的一声关上的包厢门,只能把疑惑先放在心里,想着等会再去问。却不知,他跟肖战的下一次见面,隔了整整五年,甚至差一点,他就永远失去了他的战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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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