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灯光在午夜调至最低亮度，肖战独自坐在观察台前，银蓝色的显示屏光映在他疲惫却依然精致的脸上。他揉了揉太阳穴，白大褂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在冷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又失眠了？"

　　肖战被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肩膀一颤，转头看见宿严站在门口。基地主管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得过久，从凌乱的黑发到微敞的领口，最后定格在他因疲惫而泛红的眼尾。

　　"我在调试声波频率。"肖战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声音带着些许沙哑。他转向控制台，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一组复杂的声波图谱。"人鱼对特定频率有反应，187.3赫兹会让它暴躁，而392赫兹..."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余光瞥见水族箱里的动静。人鱼不知何时已经游到玻璃前，银蓝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张岩搭在肖战肩上的手。

　　"它今晚格外安静。"宿严没有察觉异常，反而凑得更近，呼吸喷在肖战耳畔，"不像昨天，把三个守卫送进了医务室。"

　　肖战不着痕迹地避开，起身时一缕黑发垂落在眼前。他伸手拨开，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人鱼的瞳孔骤然收缩。水族箱里的水开始不自然地涌动，形成细小的漩涡。

　　"我建议你先离开。"肖战的声音轻柔但坚定，"它看起来不太稳定。"

　　宿严冷哼一声，故意用力按了下肖战的肩膀才转身离去。就在门关上的瞬间，水族箱里的水突然剧烈震荡，人鱼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肖战叹了口气，走向水族箱。随着他的靠近，人鱼奇迹般地平静下来。它贴着玻璃，目光贪婪地扫过肖战的每一寸——被咬得泛红的唇瓣，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以及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你到底想要什么？"肖战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上轻点。

　　人鱼突然张开嘴，发出一串人类听不见的声波。肖战的助听器却捕捉到了异常频率，一阵酥麻从耳蜗蔓延至全身。他的膝盖一软，不得不扶住玻璃稳住身体。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睫毛颤动如受惊的蝶翼。

　　人鱼露出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尖利的牙齿闪着寒光。它缓缓转身，修长的尾鳍在水中划出优雅的弧线，然后突然加速，重重拍在水族箱的另一侧。

　　"砰！"

　　巨响惊得肖战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冰冷的金属墙上。人鱼趁机游回他面前，隔着玻璃模仿他刚才受惊的模样——微微张开的唇，瞪大的眼睛，甚至是他下意识按住胸口的动作。

　　"你在...嘲笑我？"肖战难以置信地问，声音因惊讶而提高了一个八度。

　　人鱼歪着头，银蓝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它突然将手掌贴在玻璃上，正好对着肖战心脏的位置。然后缓慢地，刻意地，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肖战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爬上脖颈。他转身想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回头看去，人鱼正用指甲在玻璃上刻着什么——一个歪歪扭扭的"战"字。

　　"你怎么会..."肖战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走近玻璃，看着人鱼继续刻字。这次是一个心形，将刚才的"战"字圈在里面。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光闪烁。肖战慌乱地按下通讯器："怎么回事？"

　　"教授！C区实验体暴走了！"小林的声音充满惊恐。

　　肖战转身就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人鱼正用头撞击玻璃，额角已经渗出一丝银蓝色的血液。它的眼神疯狂而执着，手指不停地指着那个刻在玻璃上的心形。

　　"我很快就回来。"肖战不自觉地放柔声音，像在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

　　人鱼停止自残，但目光依然紧锁着他。当肖战走到门口时，它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那声音穿透水体和玻璃，让肖战的助听器爆出一阵杂音。他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

　　回头望去，人鱼正悬浮在水中，银蓝色的长发如光环般散开。它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人类再熟悉不过的动作——飞吻。

　　肖战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他逃也似地离开实验室，却不知道人鱼的目光一直穿透层层墙壁，追随着他的身影。而在水族箱的玻璃上，那个被银蓝色血液勾勒出的心形正诡异地闪烁着微光。

　　那天晚上，肖战加班到很晚，整理人鱼的血液样本。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还留着白天被人鱼碰到的印子。路过隔离舱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想绕开走，可又怕数据出问题，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人鱼没睡，正贴着舱壁，好像在听什么。肖战放轻脚步，想快点过去，可人鱼突然抬起头，朝他这边凑了凑。隔着透明的舱壁，他能看见人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金子。

　　隔离舱的声波还在嗡鸣，可肖战好像听见了别的声音，很轻，像某种低低的哼唱，顺着舱壁传过来，钻进他的耳朵里。那声音很怪，却又带着某种规律，像潮水拍打着礁石，温柔又带着力量。他心里发毛，不敢停留，加快脚步往前走。

　　——他在听。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背影，看着他毛衣后颈处露出的一小片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雪。他哼起了人鱼族的歌谣，那是只有遇到命定之人时才会唱的调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唱，只是觉得该让这人听听。他看着肖战走到走廊拐角，忍不住又唱得响了点，看见那人脚步顿了顿，然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

　　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肖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鱼还贴在舱壁上，浅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正盯着他的方向。肖战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转过头，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人鱼的眼睛，那奇怪的哼唱声，总在他脑子里打转。他是个研究员，本该用科学的眼光看待一切，可面对这条人鱼，他只剩下恐惧，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