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周既白开着父亲送的订婚礼物——一辆新车。许昭抱着装旗袍的礼盒坐在副驾,指尖不时抚过盒面上烫金的"永结同心"字样。
"我妈偷偷量了你三年来的所有尺寸,"周既白等红灯时捏了捏她的手指,"鱼尾裙腰线收得那么完美,你转圈时我差点不会呼吸了。"
许昭耳根发烫,目光落在周既白袖口那对并蒂莲袖扣上。银丝缠绕的花瓣在夕阳下泛着暖光,正如她绣制时想象的那样与他浑然一体。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许昭最后记得的,是周既白猛地向右打方向盘,将自己那侧迎向失控的卡车。他左手护住她的头,右手死死扣住方向盘往右转到底。撞击瞬间,她听见周既白喊了什么,但声音被金属扭曲的惨叫吞没。
世界在剧痛中陷入黑暗。
雨水敲打在救护车顶棚上的声音像某种摩尔斯电码。许昭漂浮在意识与黑暗的边缘,耳边回荡着金属扭曲的尖啸和玻璃碎裂的脆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碎玻璃渣在肺里翻搅。
"血压80/50,心率135,血氧88%!"急救人员的声音穿透浓雾,"女性伤者,约25岁,右侧多发肋骨骨折,疑似脾脏破裂!"
冰冷的生理盐水通过静脉注射进入血管,许昭在剧痛中微微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闪烁的警示灯将雨幕染成血色。她看见医护人员围在不远处另一个担架旁,止血纱布刚覆上去就立刻被鲜血浸透。
"男性伤者情况危急!左侧血气胸,颅骨凹陷性骨折,腹腔内出血!"
一道闪电劈开天际,照亮了担架上那只垂落的手——修长的手指沾满鲜血,无名指上的素圈婚戒在电光中泛着冷芒。许昭的瞳孔骤然收缩,某个名字在舌尖呼之欲出,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昭...昭..."微弱的呼唤从那个染血的担架传来。
许昭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插着输液管的手抓住急救员的衣角:"救...他..."鲜血从她嘴角溢出,染红了胸前月白色的旗袍布料。
"按住她!别让断骨刺破肺叶!"
剧痛中,许昭看见急救人员正在给那人做开胸插管。钢管刺入胸腔的瞬间,昏迷中的男人整个身体弓起,又重重落下。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抽搐着,像是要抓住什么,袖口那对并蒂莲袖扣在混乱中脱落,滚到许昭担架下方。
"两个伤者立即送中心医院!通知神经外科和胸外准备手术!"
救护车在暴雨中疾驰。许昭的担架与那人只有半米之隔,却仿佛隔着一整个世界。她的指尖悬在担架边缘,差一点就能碰到他垂落的手。每一次颠簸都让那枚婚戒在灯光下闪烁,像某种求救信号。
"瞳孔开始散大!准备插管!"
"不...不要..."许昭嘶哑的呼喊淹没在仪器警报声中。她看见医护人员撕开那人的衬衫,裸露的胸膛上布满玻璃碎片扎出的伤口,最深的在左胸第三肋间——正是心脏的位置。
急救员突然举起除颤仪:"室颤!200焦耳准备!"
电极板贴上胸膛的瞬间,许昭看见那人全身肌肉痉挛,像条离水的鱼般弹起又落下。监护仪上的直线持续了三秒,突然重新跳动。
"回来了!快!加速!"
医院急诊通道的荧光灯在头顶飞速掠过。许昭的担架被推向手术区时,她拼尽最后力气转过头,看见那人被推往相反方向的神经外科。他的血一路滴落,在白色地砖上画出断续的红线。
"伤者家属!这里需要签字!"护士的喊声在走廊回荡。
许昭听见熟悉的哭声——是她母亲和周家父母同时赶到。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手术室自动门开合的嗡鸣,所有声音都在远去。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手术托盘上那对沾血的并蒂莲袖扣,银丝缠绕的花瓣缺了一角,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无影灯下,主刀医生翻开许昭的眼皮:"全麻准备,先处理脾脏出血。"
而在隔壁手术室,神经外科主任正对着CT片皱眉:"颅骨碎片压迫语言中枢,海马体区域有出血点。通知家属,术后极可能出现记忆损伤。"
凌晨三点二十八分,许昭的生命体征终于稳定,被推入ICU。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婚戒,戒圈内侧刻着的日期"2025.5.21"在监护仪冷光下若隐若现。
而在走廊尽头的另一个ICU病房,周既白的头颅缠满绷带,脑部引流管里仍有淡血性液体缓慢渗出。护士在记录单上写下:"对疼痛刺激有微弱反应。
窗外,暴雨转为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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