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宫的素描教室里，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十四岁的周既白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皱眉，专注地观察着静物台上的石膏像，手腕轻转，几条干净利落的线条便在纸上勾勒出大卫的轮廓。

后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影猫着腰溜了进来。周既白余光瞥见一抹蓝色——是个迟到的女生，正蹑手蹑脚地寻找空位。

"新同学，请坐到最后一排的男生旁边。"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女孩吓了一跳，慌忙直起身子，却不小心撞到了周既白的笔盒。"哗啦"一声，铅笔、橡皮、美工刀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蹲下去捡，发梢掠过周既白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橘子香气。

周既白也蹲下来帮她收拾，两人的手同时伸向最后一块橡皮，指尖相触的瞬间，女孩抬起头冲他笑了。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周既白看清了她的样子：圆圆的杏眼，鼻尖上有几颗小雀斑，扎着略显凌乱的高马尾，衣领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水彩颜料。

"我叫许昭。"她小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他手里，"赔礼。"

周既白愣了一下，掌心那颗糖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尖有长期拿画笔留下的薄茧。

"周既白。"他简短地自我介绍，把糖放进笔盒，继续画画。

许昭在他旁边坐下，打开崭新的素描本。周既白用余光看见她没有按照老师的要求画石膏像，而是在本子角落偷偷画着什么。

下课铃响，周既白收拾画具时，许昭已经蹦跳着离开了，座位上只留下那颗水果糖。他犹豫了一下，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是橘子味的，甜中带酸。

第二天，周既白提前十分钟到教室，发现许昭已经坐在那里，正往他课桌里塞什么东西。见他进来，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回自己的座位，假装认真削铅笔。

周既白从课桌里摸出一小包水果糖，五种口味，每种两颗。

"昨天看你吃了橘子味的，猜你可能喜欢。"许昭眼睛盯着素描本，耳尖却悄悄红了，"我家开甜品店的，多的是。"

周既白嘴角微微上扬，从包里拿出一本全新的素描本推到她面前："你的本子画反了。"

许昭瞪大眼睛，翻开自己昨天的素描本——她确实把纸装反了，所有画都是倒着的。而更让她脸红的是，周既白看到了她在本子角落画的十几张他的侧脸速写。

"我...我就是练习一下人物..."许昭结结巴巴地解释，马尾辫随着她摇头晃脑的动作轻轻摆动。

周既白没说话，只是翻开自己素描本的某一页，推到许昭面前。那是她昨天低头画画的速写，连鼻尖上的小雀斑都分毫不差。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少年的肩膀上，周既白嘴里的橘子糖慢慢化开，甜得让他心跳微微加速。他不知道，这一刻的相遇，会在未来成为他拼尽全力也想留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