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惺惺相惜
天启三年的雪落在银甲上,王义伯手中长枪刺穿最后一名敌兵咽喉时,冰粒正簌簌滚过肖湛肩头破损的护心镜。两人背靠着背在尸堆里喘息,血顺着交错的兵器淌成暗河。"当年说要当大将军的人是我,王义伯然嗤笑,"怎么次次都是肖副将冲在前头?"
肖湛攥紧掌中缰绳。八岁那年在演武场初见,王义伯的银枪就挑飞了他手中的木剑。雪粒子扑进领口的刺痒,与此刻北境寒风别无二致。只是那时滚在雪地里的两个孩童会互相砸雪球,不像现在隔着半掌距离都觉冒犯。
"火炮队明日卯时佯攻西城门。"王义伯将沙盘上的小旗推过中线,"我带两千轻骑绕后破东门。"肖湛忽然按住他手腕:"东门是瓮城。"烛火在铜盔上跳动,映得将军眉眼锋利如旧,却有什么在铠甲下悄然溃散。
那场争吵最终震落了帐顶积雪。王义伯记得自己解下虎符时,肖湛暴怒掀翻整张檀木沙盘,飞溅的木屑在他颈侧划出血痕。三个月后捷报抵京,东门火攻的计策大获全胜,但王 氏轻骑折损名单里有十七个当年同练枪法的伙伴。
十年后再遇是在江南剿匪。王义伯盔甲沾着运河的水腥气,将密信拍在他案头:"朝中有人通敌。"肖湛望着对方甲胄缝隙里透出的绷带,想起斥候说王将军孤舟夜渡连闯三道闸口。窗外桨声混着更鼓,他蘸着冷茶在桌面画线:"水寨地形我熟。"
火把照亮芦苇荡时,王义伯正将受伤的士兵推向船舱。箭矢破空声里,有人从相邻战船凌空跃来,银枪扫落的流矢钉在船舷三寸处。直到收兵鸣金声起,两人才发现彼此的护腕早被对方的血浸透。
城楼上最后一面残旗坠地那日,肖湛在医帐外听见太医说王将军中的是慢性毒。月光漏过帐顶破洞,照见案头两碗汤药氤氲的热气。他把自己那碗推过去时,王义伯突然握住他腕骨:"当年东门..."话音被咳嗽震碎在血腥气里。
肖湛低头看着交叠的手。将军掌心新结的茧蹭过陈年刀疤,与二十年前雪地里攥住他手腕拉起来的温度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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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