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的横店探班之旅即将结束，周五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时，张哲瀚已经醒了，正侧躺着用手指轻轻描摹龚俊的眉眼。

　　“醒了？”龚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嗯，”张哲瀚凑过来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你今天就要走了…”

　　语气里满是不舍。

　　龚俊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六点：“你上午不是没戏？多睡会儿…”

　　“不要，”张哲瀚固执地摇头，整个人贴上来，“我想多看看你…”

　　龚俊无奈，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张哲瀚的发丝蹭在他下巴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过去三天像场美梦——看张哲瀚拍戏，在片场等他下班，晚上一起探索横店的小巷美食。

　　虽然被经纪人林姐警告过几次，但张哲瀚毫不在意，甚至变本加厉地在微博发了两人的影子合照。

　　“老公，”张哲瀚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下个月我这部戏就杀青了，有半个月假期，我们去度假好不好？”

　　“想去哪？”

　　“马尔代夫！”张哲瀚兴奋地说，“或者巴厘岛！就我们两个人，没有狗仔，没有工作…”

　　龚俊轻抚他的后背：“等你杀青再说…”他顿了顿，“不过你得答应我，这期间好好吃饭，别又胃疼…”

　　张哲瀚吐了吐舌头：“知道啦～龚医生～”

　　起床后，龚俊坚持要给张哲瀚做顿早餐。酒店套房的厨房设备有限，但他还是用冰箱里的食材做出了简单的三明治和蔬菜沙拉。

　　“哇！”张哲瀚咬了一口，眼睛瞪大，“好好吃！你还会做西餐？”

　　“实习时在美国待过半年，”龚俊嘴角微扬，“总不能天天吃快餐…”

　　张哲瀚突然放下食物，掏出手机对着三明治拍照：“我要发微博！'老公做的爱心早餐～'”

　　龚俊眼疾手快抢过手机：“别闹。”

　　他看了眼张哲瀚的微博界面，粉丝数已经突破两千万，最新一条动态下十几万条评论，不少人在猜测"神秘老公"的身份。

　　“好吧…”张哲瀚撇撇嘴，转而把照片发到了只有两人的微信聊天里，配上满屏爱心表情。

　　饭后，龚俊开始收拾行李，张哲瀚盘腿坐在床上看他整理，突然说：“我下午有场很重要的戏，不能送你去车站了…”

　　“嗯，”龚俊头也不抬地折衣服，“小杨跟我说了，他会送我…”

　　“你会想我吗？”

　　龚俊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张哲瀚期待的眼神，轻声道：“会…”

　　张哲瀚立刻笑开了花，跳下床从背后抱住龚俊：“我也会超级想你！我让林姐尽量把通告排开，杀青后第一时间飞回去找你！”

　　龚俊转身，捧住他的脸认真道：“别为了赶进度又不好好吃饭睡觉，听到没？要不然我会担心…”

　　“好的老公！”张哲瀚做了个滑稽的敬礼动作，然后凑上来索吻。

　　这个吻开始很轻，但很快变得热烈起来，张哲瀚的手滑进龚俊的衬衫下摆，指尖在他腰际流连。

　　龚俊呼吸一滞，扣住他的手腕拉开距离：“别闹，你待会儿还要拍戏…”

　　张哲瀚不满地嘟嘴：“还有两个小时才出发…”

　　“那就躺会儿…”龚俊不容拒绝地把他按回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按摩张哲瀚的太阳穴，“昨天吊威亚的地方还疼吗？”

　　“唔…有点…”张哲瀚舒服地眯起眼，“腰也酸…”

　　龚俊的手移到他的后腰，专业地按压几个穴位，张哲瀚发出小猫般的哼哼声，渐渐放松下来。等龚俊低头看时，他已经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

　　龚俊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心中涌起一股保护欲，这个在镜头前光芒四射的大明星，私下里却像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十点半，小杨准时来敲门，张哲瀚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老公你要走啦？”

　　“你再睡会儿，”龚俊柔声道，“我收拾完就走…”

　　张哲瀚却固执地爬起来洗漱，坚持要送龚俊到电梯口，分别时，他紧紧抱住龚俊，声音闷在对方肩头：“记得想我…”

　　“嗯，”龚俊拍拍他的背，“有事随时打电话…”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龚俊看到张哲瀚还站在原地，脸上是他熟悉的、明亮得不舍的笑容。

　　回上海的高铁上，龚俊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邮件，却总是忍不住看手机里张哲瀚刚发来的消息：【到片场啦！导演夸我状态超好！】附上一张古装扮相的自拍。

　　龚俊保存了照片，回复：【专心拍戏，别受伤…】

　　发完觉得太生硬，又补了个摸头的表情包。

　　医院的工作一如既往地繁忙。

　　龚俊刚回到办公室，护士长就送来一叠病历和会议通知——下周有个国际神经外科研讨会，院长点名要他代表医院参加并发言。

　　“会议材料已经发您邮箱了，”护士长说，“院长说这次来了几位国际知名专家，对您明年申请主任医师很有帮助…”

　　龚俊点点头，翻开病历开始查房。

　　一整天的手术和门诊结束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他掏出手机，发现张哲瀚两小时前发来一条消息：【今天拍得好累，先睡啦，老公晚安～】

　　这很不寻常。

　　往常张哲瀚就算再累，也会缠着他视频一会儿，龚俊拨通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他又打给小杨，同样无人应答。

　　可能真的累坏了，龚俊自我安慰道，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刚走到医院门口，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林姐”。

　　“龚医生，”经纪人的声音异常严肃，“瀚瀚在片场晕倒了，现在在横店医院…”

　　龚俊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一小时前。医生说是胃出血，可能…可能需要手术，”林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马上过去，”龚俊已经转身往回走，“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我…”

　　挂断电话，龚俊一边用手机订最近的机票，一边给科室主任打电话请假，主任听说情况后，立刻安排了另一位医生暂代他的工作。

　　“那个研讨会…”主任犹豫道。

　　“我知道，”龚俊声音紧绷，“我会尽量赶回来…”

　　深夜的飞机里几乎空无一人。龚俊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黑暗，脑海中全是张哲瀚苍白的脸。

　　他早该注意到那些迹象——张哲瀚偶尔按住胃部的小动作，吃饭时突然失去胃口，深夜视频时掩饰不住的疲惫…

　　横店医院比想象中简陋。

　　凌晨一点，龚俊匆匆赶到病房时，林姐和小杨正在门外低声交谈。

　　“龚医生！”小杨如见救星般迎上来，“哲瀚哥刚做完检查，现在睡着了…”

　　林姐的脸色很难看：“医生说要等明天的胃镜结果才能确定是否需要手术，但…”她递过一叠检查报告，“情况不太好…”

　　龚俊快速翻阅报告，眉头越皱越紧——胃溃疡伴出血，中度贫血，还有几项指标异常得令人担忧。

　　这绝不是短期内能形成的病症。

　　“他这样多久了？”龚俊声音低沉。

　　林姐和小杨交换了一个眼神。

　　“至少…半年，”林姐叹气，“去年那部古装戏，为了角色他减了十五斤，之后胃就一直不好。在之前的剧组还吐过两次血，但他说只是胃黏膜损伤…”

　　龚俊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作为医生，他应该早发现这些症状；作为恋人，他竟被张哲瀚的演技蒙蔽这么久。

　　轻轻推开病房门，龚俊看到张哲瀚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针，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下是明显的青黑。

　　床头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显示着不太稳定的生命体征。

　　龚俊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张哲瀚没打针的那只手，那只总是温暖的手此刻冰凉得吓人。

　　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存在，张哲瀚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老公…？”他的声音虚弱而困惑，“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龚俊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哲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垂下眼帘：“怕你担心…而且戏还没拍完…”

　　“张哲瀚！”龚俊难得提高了声音，“你知道胃出血有多危险吗？”

　　“我没事…”张哲瀚试图坐起来，却因疼痛倒抽一口冷气。

　　龚俊立刻按住他：“别乱动，”他按下呼叫铃，“我叫医生来…”

　　值班医生很快赶来，看到龚俊的医师证后明显放松了许多，详细解释了病情和治疗方案。

　　“目前出血已经控制住了，但溃疡面积较大，边缘不规整，需要进一步检查排除恶性可能…”医生谨慎地说，“建议至少住院观察一周…”

　　“一周？！”张哲瀚惊呼，“不行，我后天还有重要戏份…”

　　“什么戏份都比不上你的命重要！”龚俊罕见地发了火，吓得小杨在门口缩了缩脖子。

　　张哲瀚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眶却红了。

　　龚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抱歉…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知道…”张哲瀚小声说，拉了拉龚俊的衣角，“你别生气…”

　　医生离开后，龚俊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张哲瀚的手：“从现在开始，听医生的，好吗？”

　　张哲瀚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你不是要参加那个什么研讨会吗？什么时候？”

　　“后天…”龚俊简短地回答。

　　“那你快去准备吧，我没事的…”张哲瀚强打精神笑了笑，“林姐和小杨会照顾我…”

　　龚俊没有回答，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我在这儿…”

　　等张哲瀚睡着后，龚俊走到走廊上，拨通了主任的电话。

　　“主任，关于那个研讨会…”他压低声音，“我可能无法参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龚俊，你知道这次发言对你有多重要…几位评审委员会的专家都会出席，明年职称评定…”

　　“我知道，”龚俊揉了揉太阳穴，“但我爱人病得很重，我不能离开…”

　　“…我明白了，”主任叹了口气，“我会让陈医生代替你发言。你…好好照顾家人…”

　　挂断电话，龚俊靠在墙上，感到一阵疲惫，这个研讨会他准备了三个月，是向国际专家展示研究成果的绝佳机会。

　　但比起躺在病床上的张哲瀚，这些都不重要了。

　　回到病房，张哲瀚又醒了，正试图拿床头的水杯，龚俊快步上前帮他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吸管递到他嘴边。

　　“谢谢…”张哲瀚喝了几口，突然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打电话说研讨会的事？”

　　龚俊没有正面回答：“你需要什么就叫我，别自己乱动…”

　　“龚俊，”张哲瀚罕见地叫了他全名，眼神异常清明，“你是不是取消参加了？”

　　被戳穿的龚俊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不行！”张哲瀚激动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率立刻升高，“你必须去！我没事的，真的！”

　　“冷静点，”龚俊按住他的肩膀，“你的血压…”

　　“我不需要你牺牲工作来照顾我！”张哲瀚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回去！现在就回去！”

　　林姐闻声进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了？”

　　“林姐，送他走…”张哲瀚喘着气说。

　　“张哲瀚！”龚俊难得提高了声音，“别任性！”

　　“是谁任性？！”张哲瀚眼眶通红，“你知道那个研讨会对你多重要！我…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龚俊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不是负担…”

　　“那就回去工作！”张哲瀚固执地说，“我保证乖乖治疗，但你得答应我去参加那个研讨会…”

　　龚俊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人，既心疼又无奈。最终，他妥协了：“…好，我去。但你要答应我，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

　　张哲瀚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成交…”

　　第二天上午，胃镜检查结果出来了——溃疡面积较大，但活检显示良性，暂时不需要手术，但必须严格药物治疗和饮食控制。

　　“至少住院一周，”主治医生强调，“之后三个月都要注意，不能劳累，饮食要规律清淡…”

　　张哲瀚听到“一周”时明显想抗议，但在龚俊的眼神下乖乖闭上了嘴。

　　下午，龚俊不得不回上海准备研讨会，临走前，他把注意事项一条条交代给小杨和林姐，又反复叮嘱张哲瀚要听话。

　　“知道啦～”张哲瀚笑着挥手，“龚医生快去拯救世界吧！”

　　但等龚俊真的转身离开时，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盯着关上的门看了很久。

　　“舍不得就叫他留下呗…”林姐忍不住说。

　　张哲瀚摇摇头：“他有他的路要走…我不能总是拖着他…”

　　下飞机后，龚俊收到了张哲瀚发来的消息：【老公，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吃饭，不让你担心了～】后面跟着一只可怜巴巴的猫咪表情。

　　龚俊回复：【记住你说的话…我后天开完会就去找你…】

　　发完又觉得太冷淡，补了一句：【好好休息，我爱你。】

　　这是他们交往以来，他第一次明确说出这三个字。

　　张哲瀚的回复几乎是瞬间跳出来的：【我也爱你！超级超级爱！】接着是满屏的爱心和亲吻表情。

　　龚俊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三十年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迫切的感受，想要立刻回到一个人身边，确认他安好，守护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