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光透过百叶窗渗进来时，苏砚发现画架被挪了位置。原本靠在墙角的画架被移到了窗边，清晨的阳光刚好落在画布中央，把他昨晚未完成的那幅《巷口》照得格外清晰，砖墙上的光影都透着暖意。 顾深系着围裙在厨房煮面，面条下锅的咕嘟声，混着煎蛋的香气，在清晨的空气里格外诱人。“醒了？”他回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一点眉骨，“今天的面煮得软了点，你昨天说胃有点不舒服。” 苏砚坐在餐桌旁，看着顾深把面端进碗里。碗沿的葱花被摆成了小小的十字，是他小时候挑食时母亲常做的样子，顾深记了两年。“画架怎么移了？”他夹起煎蛋，蛋黄流心的程度刚好是他喜欢的半熟。 “昨天看晨光角度正好。”顾深把豆浆推到他面前，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阳光照在画布上，调色能准点。”他说着，目光落在苏砚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串旧木珠，是苏砚爷爷留下的遗物，顾深每个月都会悄悄用橄榄油擦拭保养。 上午去画材店的路上，苏砚发现背包里多了个小小的急救包。创可贴、碘伏棉片、消毒凝胶样样俱全，是上周他削铅笔不小心划破手指时，顾深记在心里的。街角的银杏叶被风吹得旋转，他握着背包带往前走，忽然觉得这背包像个沉默的依靠，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身后那道安稳的视线。 下午整理画具时，张姐忽然推门进来：“小深刚才来过了。”她指了指墙角的保温箱，“说给你带了点心，让你别饿肚子。”保温箱是浅棕色的藤编款，是苏砚去年在手工市集上看中的，后来一直放在顾深家里装零食。 苏砚打开保温箱，绿豆糕的清香漫开来。糕点被切成了均匀的小块，每块都垫着油纸，连甜度都调得刚刚好——他不爱吃太甜的，顾深总是记得。画室的窗户开着，风把远处的蝉鸣声吹进来，混着糕点的甜香，在颜料管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傍晚回去时，顾深正在阳台打理月季。他戴着白色的园艺手套，指尖捏着喷水壶，水珠落在花瓣上的轻响像细碎的雨。夕阳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鼻梁上，苏砚忽然发现，那些伸向墙外的枝条，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越过护栏的边界。 “回来了。”顾深转过身，手套上沾着点泥土，“今天的月季开得好，给你插了瓶放在画室桌上。”他说着，目光扫过苏砚背包上的搭扣——那里有点松动，是早上出门时被门把勾到的，顾深已经找好了同色的搭扣放在玄关柜上。 晚饭时，电视里在放本地新闻。报道说城西的老画材店要搬迁了，那里有苏砚常去买颜料的摊位。苏砚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顾深轻声说：“明天上午我有空，陪你去看看？” 苏砚抬头，正对上顾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映着暖黄的灯光，像盛着一汪安静的湖水。他忽然想起画室墙上的那幅星空图，画的是夏夜的银河，而顾深总会在他不注意时，悄悄在画的右下角添上一颗偏暗的星——那是他们住的那栋楼在夜空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