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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未凉的茶

书名:光隙里的尘埃 作者:爱吃牛肉 本章字数:1123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苏砚把最后一支画笔放进笔筒时,玄关的门锁发出轻响。他抬起头,看见顾深站在门口,风衣下摆沾着初秋的落叶,指尖还带着室外的凉意——傍晚起了风,把树梢的黄叶卷得满地都是。

“画完了?”顾深的声音很轻,换鞋时动作放得极慢,像是怕打破房间里的安静。他手里提着个纸袋,牛皮纸被晚风揉出细碎的褶皱,“给你带了巷口那家的糖糕,刚出锅的。”

苏砚接过纸袋,指尖触到温热的弧度。画室的窗开着,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落在未干的画布上。顾深换鞋的间隙,目光已经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散落在地上的画纸被叠好放在桌角,颜料管的盖子都拧得很紧,连他早上没喝完的半杯茶,都被换成了新沏的碧螺春,茶汤在玻璃杯里泛着淡绿的光。

“明天要交的稿子改完了?”顾深走到苏砚身后,目光落在他袖口沾着的颜料上——是苏砚惯用的钛白,带着松节油的淡味。他伸手想帮苏砚拂去肩上的颜料碎屑,指尖快要碰到布料时,却又悄悄收了回去,转而拿起桌边的抹布。

“嗯,最后调整了下光影。”苏砚把糖糕放在画架旁,转身时撞上顾深的目光。那双总是很平静的眼睛里,藏着细碎的光,像被云遮住的月亮漏出的微光。“张姐说下周末的艺术市集,让我带几幅小品画过去。”

窗外的风声里,顾深的手指在抹布上轻轻摩挲。“几点开始?”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

“上午九点,可能要待到傍晚。”苏砚看着画布上渐暗的天色,“结束后大家约着吃饭,可能要晚点……”

“我去接你。”顾深打断他,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风吹动的落叶,“六点半,我在市集出口等你。”

苏砚没反驳。他知道顾深的习惯,就像知道阳台那盆文竹永远朝着画室的方向生长,知道冰箱里永远冻着他爱喝的酸梅汤,知道每个起风的夜晚,顾深都会悄悄把他画室的窗关到只留一条缝——怕他着凉,又怕空气不流通。

深夜十一点,风还没停。苏砚躺在床上听着风声,忽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翻书的动静。他起身想去关窗,却发现窗台上放着个小小的陶瓷罐,里面装着晒干的薄荷——是顾深上周去郊外采风时摘的,说能安神。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深发来的消息:“还没睡?风声太大了?”

苏砚盯着屏幕,指尖悬在输入框上。窗帘没拉严,能看见顾深房间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晕透过玻璃,在楼下的石板路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就像顾深的存在,安静,却无处不在。

“快睡了。”他回完消息,把手机放在枕边。

几分钟后,房门被轻轻敲响。顾深穿着灰色的家居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条薄毯:“天气预报说明晚降温,盖厚点。”他把毯子放在床头,目光扫过苏砚的脚踝——那里露在被子外面,泛着淡淡的凉意。

苏砚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忽然注意到顾深的拖鞋是反着穿的。大概是怕走路发出声音,惊扰了这风夜里的寂静。就像他做的所有事,温和得像窗隙里漏进的光,却悄悄填满了整个屋子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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