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岁月里的“老同桌”日常

婚后第三年的某个周末，初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杨乐窝在沙发里翻旧相册，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照片时突然停住了。照片里是小学四年级运动会后的场景，她咧着嘴举着“女子800米倒数第二”的奖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旁边的严肃背着蓝色书包，校服领口系得整整齐齐，嘴角却偷偷翘着，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你看你小时候，明明心里偷着乐还装严肃。”杨乐捏着照片起身，赤脚踩过暖洋洋的地板，走到正在厨房洗碗的严肃身后。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身上，给轮廓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连他低头洗碗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都显得格外顺眼。

严肃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接过照片看了半天，耳根居然像高中时那样泛起浅红：“谁偷着乐了？当时是觉得你没跑倒数第一，总算没给班级丢脸。”他把照片递回去，指尖不经意擦过杨乐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似的顿了顿，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切，嘴硬。”杨乐把照片夹回相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手，“对了，下周末我们回小学看看吧？我上周刷朋友圈，看到李老师发的操场翻新照片，说塑胶跑道踩上去软乎乎的，比我们小时候的煤渣跑道舒服多了。”

严肃正在擦桌子的手顿了顿：“回去干嘛？都是小孩子，多尴尬。”

“尴尬什么呀，”杨乐凑到他面前眨眼睛，手指戳了戳他的腰，“难道你怕被现在的小朋友看到，当年那个板着脸收作业的小班长，现在变成了怕老婆的‘妻管严’？”

“谁怕老婆了？”严肃捉住她作乱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杨乐心跳漏了一拍。他故意板起脸，却没忍住笑，“想去就去吧，正好看看李老师。”

杨乐欢呼一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像偷到糖的小孩：“就知道你最好了！”

回到小学那天，初夏的阳光暖洋洋的，连风里都带着青草香。杨乐牵着严肃的手走在崭新的塑胶跑道上，鞋底传来软软的回弹感，她忍不住蹦跶了两下：“哇，真的比以前舒服！当年我跑800米，煤渣都嵌进运动鞋缝里了。”

严肃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你还好意思说，当时跑两步就蹲在地上哭，要不是我把奶糖塞给你，你打算在跑道中间待到放学？”

“哪有！”杨乐瞪他，却忍不住笑，“我那是战略性休息！再说了，要不是你站在终点线盯着我，我才不会拼尽全力跑呢，倒数第一多轻松。”

教学楼墙上的爬山虎还在，只是比当年爬得更高了，翠绿的藤蔓几乎遮住了半面墙。杨乐指着二楼靠窗的位置：“看，那是我们小学的教室！你当时就坐那个位置，总爱把课本摆得整整齐齐，我一画小人你就用胳膊肘撞我。”

“谁让你把我的练习册当草稿纸，画满小乌龟的？”严肃挑眉，“后来被数学老师发现，还害我一起罚站。”

两人沿着跑道慢慢走，像高中时无数个晚自习后的夜晚。走到教学楼拐角，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杨乐？严肃？”

他们回头，看见头发已经花白的李老师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抱着作业本，眼镜后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真的是你们俩！我刚才还在跟现在的学生说，我以前有对同桌，从幼儿园吵到小学，天天互不相让，结果现在居然成了夫妻，连婚纱照都摆在学校的‘校友风采墙’上呢。”

杨乐的脸瞬间红了：“老师您还说呢，当年要不是您非把我们调成同桌，说什么‘活泼和严肃能互补’，我们哪能吵这么多年。”

“缘分天注定嘛。”李老师拍了拍她的手，又看向严肃，眼里满是欣慰，“我就知道你这孩子靠谱，小时候就护着杨乐。有次隔壁班男生抢她的橡皮，你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橡皮塞给她，还板着脸跟人家理论，那小大人的样子，现在想起来都好笑。”

严肃挠挠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老师您记错了，不是我。”

“怎么不是你？”杨乐在一旁拆台，“我还记得你当时说‘她的橡皮上有小兔子图案，比你的好看’，气得那个男生哭着去找老师告状。”

李老师笑得更开心了，拉着他们聊了半天小时候的趣事，直到上课铃响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开学校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蔓。

杨乐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严肃嘴里：“给，奖励你的。”

奶糖的甜味在舌尖漫开，和四年级运动会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严肃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奖励我什么？”

“奖励你陪我吵了这么多年，还没跑掉。”杨乐仰头看他，夕阳的金光落在她眼里，像揉碎的星光。

严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跑不掉，也不想跑。”

回家的路上，杨乐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打来的视频电话。屏幕刚亮起，就传来妈妈兴奋的声音：“乐乐！快看看谁来了！”

镜头一转，杨乐看见两岁的儿子小乐正坐在儿童椅上，手里举着个小勺子敲碗，看见屏幕里的她立刻张开手：“妈妈！抱抱！”

“小坏蛋，想妈妈了没？”杨乐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外婆做什么好吃的了？有没有乖？”

“乖！”小乐用力点头，突然指着屏幕喊，“爸爸！严肃！”

严肃凑到屏幕前，板起脸：“小乐，叫爸爸，不许直呼其名。”

“严肃！”小乐咯咯笑，故意学他的语气，“妈妈说，爸爸是‘老古板’！”

杨乐笑得直不起腰，严肃无奈地瞪她：“都是你教的。”

挂了电话，杨乐看着严肃憋笑的样子，故意逗他：“你看，连儿子都知道你严肃，以后叫你‘严严肃’好不好？”

“不好。”严肃发动汽车，顺手打开音乐，车里流淌出他们高中时最爱听的歌。他侧头看了杨乐一眼，“对了，下周三我要去北京开周会，大概周四晚上回来。”

杨乐的笑容淡了些：“又要去啊？这次能赶上小乐的家长会吗？他上周还说，想让爸爸去学校给小朋友讲故事。”

“应该能赶上，”严肃握住她的手，“家长会是周五下午吧？我周四晚上的高铁回来，保证不迟到。”

杨乐点点头，没再说话。她知道严肃的工作性质，远程办公需要定期去总部开会，可每次他出差，她心里总会空落落的，尤其是看着小乐抱着爸爸的枕头睡觉的样子，总觉得鼻子发酸。

严肃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说：“这次去北京，我跟领导申请了，以后把周会调成线上，季度才去一次总部。”

“真的？”杨乐眼睛亮了，“那你不用总出差了？”

“嗯，”严肃笑了，“总出差哪行，家里有两个‘麻烦精’等着我照顾呢。”

杨乐刚想反驳，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朋友圈推送，是大学室友发的聚餐照片，照片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让她愣住了——那不是严肃的大学师妹吗？听说当年追过严肃，怎么会和室友一起吃饭？照片背景是北京的一家餐厅，发布时间是昨天晚上。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杨乐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却没了刚才的好心情。她知道不该怀疑严肃，可女生的直觉总让她坐立难安。他昨天说在忙工作，怎么会和师妹一起吃饭？

接下来的两天，杨乐故意没提这件事，可说话时总带着点别扭。严肃似乎没察觉，依旧每天给她和小乐视频，讲北京的趣事，说给小乐买了会发光的恐龙玩具。

直到周四晚上，严肃拖着行李箱进门时，杨乐正在给小乐讲故事。他放下行李走过来，想抱她却被躲开了。

“怎么了？”严肃皱眉，“生我气了？”

杨乐没说话，把小乐哄睡后，才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你上周三去北京，除了开会，还做什么了？”

严肃愣了愣：“见了个客户，怎么了？”

“没别的了？”杨乐咬着唇，“比如……见老朋友？”

严肃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杨乐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这是我室友发的，你师妹也在，你们一起吃饭了？”

严肃看着照片，突然笑了：“就因为这个？那天开完会，我去给小乐买恐龙玩具，正好碰到她在商场做活动，她说请我吃饭，我想着都是校友就答应了，还有好几个同事一起呢，不是就我们俩。”

“真的？”杨乐还是有点怀疑。

“当然是真的，”严肃无奈地把手机拿过来，翻出聊天记录和支付账单，“你看，这是同事拍的合照，还有买单时的多人账单。再说了，我哪敢单独见女生，家里有个‘醋坛子’等着呢。”

杨乐看着照片里确实有很多人，脸颊瞬间红了：“谁是醋坛子了……我就是问问。”

“问问就问问，”严肃走过来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别自己瞎想，嗯？我这辈子除了幼儿园被你用樱桃核砸，就没跟别的女生红过脸，你还不放心吗？”

杨乐被他逗笑了，心里的疙瘩瞬间解开，她往他怀里钻了钻：“那你以后不许瞒着我见师妹，万一她还喜欢你怎么办？”

“不可能，”严肃低头吻她，“我心里只有你和小乐，哦对，还有小乐的恐龙玩具。”

“讨厌！”杨乐笑着捶他，客厅的灯光暖黄，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像多年前那个夕阳下的教室，温柔得让人心安。

周五下午的家长会，严肃果然准时参加了。杨乐站在教室后门偷看，看见他穿着白衬衫，耐心地给小朋友们讲恐龙故事，小乐坐在他腿上，骄傲地跟同学炫耀：“这是我爸爸！严肃！”

其他小朋友都笑了，严肃却没板脸，只是温柔地揉了揉小乐的头发。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他们父子俩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温暖的画。

杨乐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严肃在教堂里说的话：“从幼儿园你用樱桃核砸我开始，我的人生就和你绑在了一起。”原来缘分真的很奇妙，那些吵吵闹闹的时光，那些别扭又甜蜜的瞬间，都在岁月里酿成了最甜的糖。

家长会结束后，严肃牵着小乐走出来，小乐举着老师奖励的小红花扑进杨乐怀里：“妈妈！爸爸讲故事最好听！”

杨乐接过小红花，看着严肃眼里的笑意，突然觉得岁月真的很美好。从幼儿园那颗樱桃核开始，到小学的作业本、初中的楼梯间、高中的晚自习、大学的异地恋，再到如今的柴米油盐和咿呀学语的儿子，他们的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浪漫，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暖。

“喂，严肃，”杨乐挽住他的胳膊，“等小乐长大了，我们带他来跑塑胶跑道，好不好？让他看看爸爸妈妈当年‘战斗’过的地方。”

严肃握紧她的手，又把小乐抱起来：“好啊，到时候让他看看，当年那个总被妈妈欺负的小老头，现在有多么幸福。”

夕阳下，一家三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三个永远不分开的小朋友，在岁月的长路上，慢慢走向更远的未来。风里传来杨乐和严肃的笑声，混着小乐咿咿呀呀的儿歌，温柔得像一首写不完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