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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

书名:谨言 作者:献玫瑰 本章字数:3579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早上被敲门声惊醒时,我正梦见孤儿院的铁皮饼干盒——我藏了半块发霉的饼干在里面,被小胖翻出来,他举着饼干冲我笑,我扑过去抢,却一头撞在床板上。

“谨言,七点了。”门外的声音很稳,像浸了晨露的木头,比昨天少了点疏离。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这枕头有股晒过太阳的味道,不是孤儿院那种总带着霉味的旧棉絮。手指在枕套上抠了抠,布料软得像云朵,我突然有点慌——这样的柔软太陌生,像陷阱。

“知道了。”我闷声应,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慢吞吞爬起来,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套校服。蓝白相间的,袖口绣着“青藤中学”四个字,针脚齐得扎眼。我捏了捏布料,比孤儿院那套洗得发白的运动服软多了,甚至能摸到里面细密的纹路。

心里那点别扭又冒出来。他怎么连校服都准备好了?连尺码都刚刚好。

不对劲,他不对劲。

我故意把校服扔回床上,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旧T恤——领口磨破了边,袖口还沾着上次打架蹭的灰。换衣服时,窗外传来炒菜的声音,油星溅在锅底,滋滋地响。

下楼时,陈锋正在摆碗筷。餐桌上放着两碟包子,一碟是肉的,一碟是豆沙的,还有两碗小米粥。

他看见我,目光在我旧T恤上停了半秒,没说话,只是把肉包往我这边推了推,指尖碰到碟子边缘,发出轻响。

“不吃。”我拉开椅子坐下,故意把椅子腿蹭得地板发出刺耳的响——这种声音能让我安心,像在孤儿院时,故意把铁盆摔在地上,证明自己“不好惹”。

他给自己盛了碗粥,勺子碰到碗沿,轻得几乎没声。

“昨天路过街角那家包子铺,”他突然说,“你盯着蒸笼看了十七秒。”

我猛地抬头。

十七秒?他连这个都数?

“那家的肉包是老面发酵的,”他把肉包往我面前又推了推,“比速冻的有嚼劲。”

指尖在桌沿抠出浅痕,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拿了个肉包。咬下去时,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我慌忙用手背去擦,却听见他低笑了一声——很轻,像风吹过树叶。

“有纸巾。”他把纸巾盒推到我手边,指尖差点碰到我的手背。

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胡乱擦了擦嘴,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一般。”

他没拆穿,只是慢慢喝着粥。晨光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手腕上——他没戴手表,皮肤很白,手背上有道浅浅的疤,像被什么划的。

我盯着那道疤看,突然想起孤儿院的李奶奶,她手背上也有疤,是年轻时被开水烫的,她总说“疤是记号,记着疼,才知道以后要躲”。

“吃完去换校服。”他突然说,打断我的走神。

“不换。”我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碗往桌上一放,“我说了,我不读书。”

他放下勺子,抬头看我。晨光在他睫毛上投了点阴影,看不清眼神。

“为什么不想去?”

“不想就是不想。”我梗着脖子,语气十分不友好。

这是实话。孤儿院的课都是护工随便教的,乘法表都记不全,现在让我去读高二,跟听天书没两样。更怕的是那些穿干净校服的同学,他们看我的眼神,肯定像看块沾了泥的石头。

他沉默了会儿,突然起身去了书房。回来时手里拿着本素描本,递到我面前。封面上画着几棵树,线条很松,像随手画的。

“我17岁那年,第一次跟我爸去他公司,”他翻着素描本,声音很轻,“会议室里的人都穿西装,就我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夹克。他们看我的眼神,跟看路边的野狗没两样。”

我盯着素描本上的画。那是间空旷的会议室,角落里画着个少年,背对着镜头,肩膀绷得紧紧的,手指攥着夹克下摆——像极了昨天在孤儿院,被他盯着时的我。

画的右下角还签了名字,字迹和昨天字条上的一模一样:陈锋。

我现在才知道他的名字。

“后来我就去学画画了,”陈锋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躲在画室里,不用看别人的眼神。画笔不会骗人,你画得好不好,它都接住。”

我没接话。他这是在跟我讲他的事?为什么?想打感情牌让我去读书?可他眼里的落寞太真,不像装的。

“你不想去学校,是怕被人笑,还是怕学不会?”陈锋问得很直接,像在剥我裹在外面的硬壳。

“都怕。”我干脆承认,反正他早晚要知道我有多差劲,“我就是个孤儿院出来的,读不明白那些书,也跟那些穿干净校服的人玩不到一起去。”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我第一次去设计院,连CAD都不会用,被实习生背后笑‘关系户’。”他拿起一个豆沙包,掰了一半递给我,“怕没用,怕也得去。但你要是真学不明白,回来跟我说,我请家教。要是有人笑你,也跟我说——我比他们能打。”

最后那句说得有点痞,不像他平时沉稳的样子。我盯着他递过来的豆沙包,糖馅从裂口处流出来,黏黏的。指尖动了动,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吃完早饭,他要送我去学校。我站在门口换鞋,看见他弯腰从鞋柜最底层翻出双新球鞋:白色的,鞋舌上还贴着标签,尺码是42的,正好是我的码。

“给你买的,试试合不合脚。”

我没试,直接套上自己的旧运动鞋——鞋底都快磨平了,鞋帮还沾着块洗不掉的墨渍。

“不用,我这双能穿。”

陈锋没再劝,只是拿起桌上的书包。那是他昨天去给我买的新书包,黑色的,侧面有个放水杯的兜。他把我的旧课本塞进去,又放了个新笔袋,拉链拉到一半,突然停住。

“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我手心。是块橡皮,白色的,形状像只小猫,耳朵尖有点歪,“昨天去文具店,看见这个,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我捏着那块橡皮,猫耳朵硌着掌心。在孤儿院,橡皮都是几个人分一块的,谁要是有块新橡皮,能被抢着传看半天。

我从来没拥有过这种“没用但好看”的东西。喉咙突然有点堵,我把橡皮塞进裤兜,声音有点闷:“走了。”

坐进他车里时,晨光已经把路面晒得发亮。他开着车,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腕上的浅疤在光里若隐隐现。

我突然想问那疤是怎么来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跟他的关系还没到能问这种话的地步。

“你要是后悔了,现在把我扔在这儿还来得及。”我盯着窗外掠过的树,没看他。

陈锋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做事,一般不后悔。”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选人的时候。”

到了学校门口,他把车停在路边。我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他突然叫住我:“谨言。”

“干什么?”

他看着我,眼里有层很软的光:“放学我来接你,带你去买画材。”

我愣了一下:“买画材干嘛?”

“你昨天在孤儿院,不是攥着蜡笔吗?”他说,“喜欢画,就买好点的笔。”

原来他连这个都看见了。我突然有点慌,好像自己藏在口袋里的糖被发现了——那支蜡笔是我从垃圾堆里捡的,断了半截,却被我攥了半年,画画时能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所有”。

“我没说喜欢画。”我推开车门,几乎是逃着下了车。

进了教室,班主任把我领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有好奇的,有打量的,还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往我旧T恤上瞟。我把书包往桌上一摔,发出很大的声响。那些目光立刻收了回去。

果然,还是得凶一点。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我看不懂的公式。我趴在桌上,盯着窗外的香樟树发呆。树影晃啊晃,像孤儿院门口那棵老槐树,夏天时能遮半片阴凉。

我突然想起陈锋说要带我去买画材,心里那点别扭又冒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他有兄弟姐妹有病,正好和我的血液,我的器官适配?所以才想法设法地对我好,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对我提出要求?

阴谋,这里面绝对有阴谋。

放学时,我故意磨蹭到最后一个走。刚走出校门,就看见那辆黑色的车停在老地方。

陈锋靠在车边,手里拿着杯奶茶,看见我就扬了扬。

“给你买的,珍珠奶茶,少糖。”他说,“你昨天路过奶茶店时,喉结动了一下。”

我走过去,没接奶茶:“你是不是整天没事做,就盯着我看?”

他笑了,把奶茶塞进我手里,指尖碰到我的掌心,很暖。

“我是你监护人,不盯着你盯谁?”

画材店在一条老街上,门口挂着串风铃,风一吹就叮铃响。老板认识陈锋,笑着打招呼:“陈先生又来了?这次是给小朋友买?”

“嗯,给他挑。”陈锋指了指我。

“谁是小朋友。”我皱着眉,却还是被货架上的颜料吸引了。

一排排的颜料管挤在一起,红的、蓝的、紫的,比孤儿院那几支快用完的蜡笔亮多了。我伸手碰了碰一支钴蓝色的,颜料管冰凉,上面的标签写着“艺术家级”。

“这个好。”我闷声说。

“那就都拿上。”他没问价格,直接让老板装起来。

回去的路上,我抱着装画材的袋子,放在腿上。袋子有点沉,却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偶尔收到捐赠的糖果,攥在口袋里不敢松开的感觉。

“对了,”他突然开口,“明天记得穿校服。”

我心里的火又上来了:“不穿。”

“校服是新的,”他目视前方,声音很平,“比你那件旧T恤舒服。”

我没说话,偏过头看着窗外。

晚上,我把新画材摊在书桌上。钴蓝色的颜料挤在调色盘里,蘸一点水,在画纸上抹开,像傍晚的天空。画到一半,听见敲门声。

“谨言,喝牛奶吗?”

“不喝。”

门没关,他端着牛奶走进来,放在桌边。目光落在我的画上,停了两秒。

“画得不错。”他说。

我把画纸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他的视线:“要你管。”

他没生气,只是放下牛奶就走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明天早上吃豆浆油条,行吗?”

“随便。”

门轻轻带上,房间里又剩我一个人。我盯着那杯牛奶,热气在台灯下凝成白雾。

很快,我把那杯牛奶全倒在了一旁的盆栽里。

那牛奶肯定下了东西,我才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您看的是关于救赎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救赎,年上,HE,伪骨科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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