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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狗

书名:谨言 作者:献玫瑰 本章字数:284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切进孤儿院的活动室,灰尘在光柱里飘。我把手里的蜡笔掰断时,坐在对面的小胖突然哇地哭了——他刚画完的“全家福”被我撕了个角,彩铅涂的“妈妈”少了半张脸。

  护工王姐的手攥住我胳膊时,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小野!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这是这个月第五次有人投诉你了!”

  小野。

  这名字像块洗不掉的泥,是院长给我取的。他总说我“见人就龇牙,跟条没人要的野狗似的”,院里的孩子都叫我“野狗”,连护工们私下里也这么喊。别的孩子要么被取了“阿福”“阿乐”的吉利名,要么被收养起了正经名字,只有我,顶着个骂名活了快十六年。

  我甩开王姐的手,掌心被蜡笔断茬扎出红印。我盯着小胖哭花的脸,故意扯嘴角:“画得这么丑,留着也是占地方。”

  小胖哭的更大声了。

  “你!”王姐气得发抖,“再过半年你就满十六了,出了这个门,看谁还能忍你!”

  我嗤笑一声。

  忍?我从不需要谁忍。

  从小被扔在孤儿院门口,院长说我当时不哭不闹,就睁着眼睛看天,像知道没人会来抱。

  后来别的孩子抢我的饭,护工假装没看见;有人推我摔破膝盖,院长只说“你让着点弟弟妹妹”。我试过乖一点,把省下来的馒头分给瘦小孩,结果他转头就告诉护工“小野抢我馒头”。

  从那以后我就懂了,在这地方,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开始抢别人的饭,撕他们的画,谁瞪我我就瞪回去,谁推我我就往死里撞。反正没人要我,烂在这里也没关系。

  王姐还在骂,小胖还在哭,活动室里的孩子都缩着脖子看我。我正准备再骂句“看屁”,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了。

  逆光里站着个男人。

  不是来捐东西的老板,也不是来拍照作秀的学生。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很干净。头发是短的,眉眼很淡,像水墨画里没蘸够墨的线条,却看得人心里发紧。

  他没看哭哭啼啼的小胖,也没看跳脚的王姐,就那么看着我。

  王姐的声音突然软了,甚至挤出点笑:“陈先生,您来了。”

  陈先生。

  我心里冷笑。又是来“选孩子”的。以前也有过穿着体面的人来,捏捏这个的脸,问问那个的成绩,最后都挑了会说“谢谢叔叔”的小孩。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块沾了泥的石头,嫌脏。

  但这个陈先生没移开视线。他走过来,停下在我面前一步远的地方。我比他矮一个头,得抬着眼看他。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我闻不出来是什么味的香水,反正不是孤儿院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护工身上的廉价香皂味。

  哼,大男人还喷香水。

  我在心里撇嘴,指不定是哪个闲得慌的富家子弟,来挑个听话的孩子装样子。

  “他们说你叫小野?”他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很稳,没带什么情绪。

  我故意偏头没回答,把手里的蜡笔断茬狠狠攥进掌心。疼,这样能保持清醒。

  王姐赶紧打圆场:“是、是暂时叫这个,这孩子就是性子野了点,其实……”

  “我不叫小野。”我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没名字。”

  王姐的脸白了。她知道我最恨别人提这个——像猫狗一样被随便安个名字,是我最不能忍的事。

  陈先生却没生气。他蹲下来,和我平视。这样的高度让我很不舒服,像被人捏住了软肋。他的眼睛很亮,能看清我额角昨天打架蹭的伤。

  “那你想叫什么?”他问。

  我盯着他的眼睛,故意说:“叫野狗。”

  王姐倒吸一口凉气,连小胖的哭声都停了。

  陈先生沉默了两秒,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敷衍的笑,是嘴角真的弯了弯,眼底也松了点。

  他伸手,我以为他要打我,猛地往后缩,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肩膀——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不叫野狗。”他说,“跟我姓陈吧。叫陈谨言,谨慎的谨,言语的言。”

  他顿了顿,拇指轻轻擦过我掌心被蜡笔硌出的红痕,动作很自然,像做过无数次。

  “不用像野狗一样活了,”他说,“以后谨言慎行,有我在。”

  有我在。

  这三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我差点发抖,赶紧恶声恶气地说:“谁要跟你姓?谁要谨言慎行?你是我什么人?”

  他没松手,只是站起身:“王姐,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今天就带他走。”

  我愣了。

  他说什么?他要带我走?就因为我刚说了要叫“野狗”?就因为我攥着蜡笔断茬想扎他?

  王姐喜出望外,拉着我就要去收拾东西。

我甩开她的手,死死盯着那个叫陈先生的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会偷你东西,会跟你吵架,会把你家搞得天翻地覆。”

  我以为他会犹豫,会皱眉,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突然说“再考虑考虑”。

  但他只是看着我,眼里好像有笑意:“嗯,我知道。”

  他的车停在孤儿院门口,黑色的,很亮。我被他塞进副驾驶座时,还在想这是个骗局。他肯定走两步就会后悔,会把我扔在路边。

  车开出去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孤儿院的铁门越来越小。

  那个我待了十五年的地方,脏、吵、没人疼,可真要离开,心里却空落落的。

  “饿不饿?”他突然问,“先去吃饭。”

  “不饿。”我硬邦邦地说。

  他没再问,只是把车载空调调高了两度。暖风慢慢吹过来,我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是冰的。

  到了他家,是栋两层的小楼,院子里有棵桂花树。他给我指二楼的房间:“以后你住这间,衣柜里有新衣服,都是按你尺寸买的。”

  我没动。房间很干净,书桌上甚至有盏台灯,比孤儿院那盏忽明忽暗的强多了。

  他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准备做饭。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看他切菜时手指很稳,看他把番茄放进锅里。

  “喂,”我突然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回头看我,围裙上沾了点番茄汁:“养你。”

  “我已经快16了,再过两年就能自己跑了。”我故意说,“你养我不划算。”

  他笑了笑,转回去继续炒菜:“划算不划算,我说了算。”

  晚饭是番茄炒蛋,水煮牛肉和青菜。他把番茄炒蛋往我这边推了推。我故意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我不吃鸡蛋。”

  他没生气,只是把鸡蛋挑到自己碗里,把剩下的番茄和汤汁拌进米饭,再推给我:“那吃这个。”

  我盯着那碗饭,突然觉得没劲。他怎么不发火?他怎么不骂我?他这样,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烦?

  “明天去学校报道,”他突然说,“我给你办了转学手续,高二。”

  我猛地抬头:“我不读书。”

  “必须去。”他的语气第一次有点硬,“你这个年纪,该在学校里待着。”

  “你管我?”我梗着脖子,“你又不是我哥。”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灯光落在他眼睛里,很沉。

  “以后叫我哥。”他说。

  我嗤笑一声,拿起书包(他刚从孤儿院给我带来的破书包),转身往二楼走:“谁爱叫谁叫。”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背靠着门板滑下来。窗外有虫鸣,房间里有淡淡的木头香。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害怕。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浑身是刺,又蠢又坏,谁靠近谁倒霉。这个陈先生,他现在新鲜,等他看够了我摔东西、说脏话、不肯读书,肯定会像扔掉一块烂抹布一样扔掉我。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的。以前在孤儿院,我总爱藏点饼干渣,怕饿肚子。现在不用了,可手还是空得慌。

  门缝里突然塞了张纸条,应该是那个陈先生写的,很工整:“明天早上七点叫你起床,早餐吃包子。”

  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陈谨言?谨言慎行?

  做梦。

  我偏要闹,偏要惹他烦。等他受不了的那天,我就自己走。反正我早就习惯了。

  只是那天晚上,我没睡好。总觉得楼下有动静,好几次爬起来贴在门板上听,却只听见他轻手轻脚上楼的声音,在我房门口停了几秒,又轻轻走开了。

  黑暗里,我攥紧了拳头。

  陈先生,或者说,那个想让我叫他“哥”的人。

  咱们走着瞧。

您看的是关于救赎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救赎,年上,HE,伪骨科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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