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刻痕与心跳的共振

友谊赛前一周，夏野的训练强度翻了一倍。每天清晨六点，他踩着未化的积雪推开训练馆大门时，总能看见手机屏幕准时亮起——江砚辞的早安信息带着精确到秒的规律性，仿佛那人就站在他身后掐着表。

"今天零下九度，记得戴我送的手套。"

夏野把手机夹在膝盖间，边系鞋带边对着空气翻白眼。那双手套此刻正躺在更衣柜最里层，浅灰色的羊绒内里绣着两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母"JY"。他上周发现这个秘密时差点把整杯运动饮料打翻，现在却每天都要摸一摸那处针脚才肯开始训练。

"夏野！发什么呆？"教练的吼声震得篮板嗡嗡作响，"最后两组折返跑，计时开始！"

篮球鞋在木地板上擦出尖锐的声响。夏野喘着粗气完成最后一组时，突然发现场边多了个熟悉的身影——江砚辞穿着那件说好的灰色T恤，外面套着件黑色羽绒马甲，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发梢，将原本冷调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

"不是说今天有实验课吗？"夏野小跑过去，汗珠顺着下巴滴在对方的本子上。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化学公式间，突兀地夹着几个篮球战术简图。

江砚辞合上笔记本的动作比平时快了0.3秒，"调课了。"他伸手把夏野歪到后脑勺的发带扯正，指尖在触到湿漉漉的鬓角时顿了顿，"你外婆又寄了牛肉丸，在保温桶里。"

"不是说好带花吗？"夏野故意用汗湿的额头去蹭对方的手腕，如愿以偿看到那截白皙的皮肤泛起淡粉。

江砚辞推眼镜的指尖有点抖，"花店没开。"他从背包侧袋掏出个玻璃瓶，里面挤着几支蔫头耷脑的满天星，"学校温室摘的，可能...不太新鲜。"

夏野突然笑出声。那些白色小花分明被精心修剪过，茎秆长短一致，还用淡蓝色丝带扎成了束。他拧开瓶盖猛嗅一口，潮湿的香气里混着实验室特有的酒精味——显然有人偷偷把花带进过化学实验室。

"喂，你该不会用显微镜研究过花茎导管吧？"

江砚辞的耳尖瞬间红透，抢回玻璃瓶的动作幅度之大，吓得隔壁正在拉伸的队友差点劈叉。夏野趁机勾住他肩膀，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对方过快的心跳。这个发现让他胸口涌起奇异的满足感，比投进压哨三分还令人雀跃。

训练结束的更衣室里，夏野把玩着胸前的篮球吊坠。银链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内侧的"Y"字刻痕已经被他摩挲得发亮。更衣柜门突然被敲响三下，是江砚辞特有的节奏——两短一长，像他们高中时约在天台补课的暗号。

"进来。"夏野故意只裹着条毛巾，满意地看到对方进门时踉跄了半步。

江砚辞的视线死死钉在墙角某处，"下周比赛的战术分析..."他递来文件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重点画了红线的部分，是对方后卫的防守盲区。"

夏野翻开文件，在战术图边缘发现一行小字："吊坠要贴肤戴，金属导热性好"。他恶作剧般拽过江砚辞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贴着心脏呢，要不要听听导热效果？"

掌心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夏野这才注意到江砚辞右手虎口新增了道细长伤口，结痂边缘还沾着点点银屑。

"手怎么了？"他皱眉。

"雕东西时被刻刀划的。"江砚辞试图抽手，却被拽得更紧。夏野低头舔过那道伤痕时，听见头顶传来明显的吸气声。

"你疯...这里是更衣室..."

"所以呢？"夏野坏笑着逼近，把对方抵在更衣柜上。金属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惊飞了窗外一群麻雀。

江砚辞突然摘掉眼镜。这个动作让夏野条件反射般绷紧肌肉——高中三年他见过太多次，这是优等生准备干坏事的前兆。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反客为主，后脑勺撞上储物柜的瞬间，有温软的触感覆上他锁骨处的吊坠。

"刻的时候..."江砚辞的呼吸扫过他颈窝，"满脑子都是这个位置。"

夏野的耳膜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他抓住对方手腕按在胸前，让两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隔着骨肉相撞。更衣柜的金属表面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模糊得像被热气晕开的窗花。

回校的公交车上，江砚辞罕见地睡着了。他脑袋随着颠簸一点点滑落，最终靠在夏野肩上。夏野悄悄掏出手机，拍下对方睫毛在脸颊投下的扇形阴影。照片背景里，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两人的围巾系成了死结，毛线纠缠处还粘着几粒白色花瓣。

当晚的语音通话持续到凌晨三点。江砚辞在电话那头讲解战术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均匀的呼吸声。夏野听着电流杂音里轻微的吐息，突然想起今天在更衣室没问完的问题。

"江砚辞，"他对着话筒轻声说，"你刻吊坠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半梦半醒的呢喃："想把你...藏进元素周期表...第51号..."

夏野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笑得差点滚下床。锑元素的符号正是Sb——某人连梦话都在骂他笨蛋。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烫，忍不住对着手机麦克风重重亲了一口。

"听到了吗？"他红着脸凶巴巴地说，"友谊赛要是敢迟到，我就当着全校面亲你。"

电话那头传来被子掀翻的声响，接着是人体坠地的闷响。夏野大笑着挂断电话，把发烫的手机按在怦怦直跳的心口。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而枕边的玻璃瓶里，那些满天星不知何时全都精神抖擞地昂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