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爆竹声渐渐稀疏时,顾知尧正蜷在老宅的雕花床上,指尖缠着顾知珩的领带玩。丝绸的料子滑过指腹,带着点炭火的暖,像小时候在福利院,他攥着这根领带跟着顾知珩穿过人群,以为抓住了全世界。
“别闹。”顾知珩抽回领带,却没真的推开他,反而伸手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床幔的流苏垂下来,扫过两人交缠的发,混着雪松与紫檀木的香气,在暖融融的空气里织成张温软的网。
知尧的手钻进他的衬衫,指尖划过后背的旧伤,动作轻得像羽毛。“这里还疼吗?”他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哑,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鼻尖的热气烫得人发颤。
“早不疼了。”顾知珩按住他作乱的手,掌心贴着他的手背,能感受到那道被佛珠链勒出的浅痕——是昨夜守岁时,他攥着这只手太久,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像道温柔的枷锁。
窗外的雪还在下,月光透过窗棂,在锦被上投下银线。知尧忽然翻身,膝盖抵在他的腰侧,衬衫的纽扣蹭过他的胸口,带着点痒意。“哥还记得这张床吗?”他的吻落在顾知珩的下巴上,带着点调皮的轻,“小时候偷溜进来睡,被母亲发现,你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顾知珩的喉结动了动。记忆里的少年知尧缩在锦被里,只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像只偷跑进来的猫。他站在母亲面前挨训,后背被竹尺抽得发麻,却在回头时,看到知尧眼里的泪,比身上的疼更让人记挂。
“怎么会忘。”他低头吻去知尧眼角的湿意,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瓷,“那时候你总说,这张床的被褥最软,比福利院的稻草垫舒服一百倍。”
知尧笑起来,翻身时带落了床尾的毛毯,露出脚踝上那道浅疤——是今早贴福字时,从高凳上摔下来蹭的。顾知珩伸手握住那截脚踝,指腹碾过疤痕处的皮肤,像在安抚某种受惊的小兽。
“哥的手好烫。”知尧的呼吸乱了半拍,却故意往他怀里钻得更深,衬衫的衣摆被卷到腰侧,露出后腰那道淡粉色的疤,是被老宅木梁砸的,在月光下像朵绽开的花。
顾知珩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指尖不受控制地抚过那道疤痕。锦被滑落的瞬间,知尧的手攥紧了他的肩,指节泛白,像当年在集装箱里,他发着烧攥紧那半颗紫檀木佛珠的模样。
“怕吗?”顾知珩的声音压得很低,吻落在他的疤痕上,带着点赎罪般的珍重。
知尧摇摇头,指尖插进他的发里,将他按得更近:“不怕。”他的声音带着点抖,却格外坚定,“只要是哥,就不怕。”
床幔的流苏晃得厉害,像被风吹动的帘。顾知珩能闻到知尧发间的雪松香,混着紫檀木的醇厚,像两味熬了多年的药,终于在这一刻融成温和的暖流。他想起这一路的颠沛——集装箱里的寒夜,酒吧包厢的迷情,老宅回廊的纠缠,医院病房的绝望……原来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此刻的相拥。
知尧的吻来得又急又轻,像雪落在烧红的炭上,瞬间融成滚烫的水。他的手抚过顾知珩的侧脸,指尖擦过他下颌的胡茬,带着点扎人的痒,却让彼此更清醒地感受着对方的存在——是真实的体温,是有力的心跳,是胸腔里快要炸开的悸动。
“哥……”他在喘息间隙唤他的名字,声音软得像棉花,“别离开我。”
顾知珩没说话,只是将人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这具温热的身体嵌进自己的骨血里。锦被滑落的瞬间,月光照亮两人交缠的手,那串补好的紫檀木佛珠被压在掌心,纯金的扣硌出浅浅的痕,像道无声的誓。
窗外的雪停了,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爆竹声,像某种隐秘的鼓点,敲在两人加速的心跳上。顾知珩看着知尧眼底的月光,和自己落在他皮肤上的吻痕,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世俗、伦理,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是彼此滚烫的体温,是掌心里相贴的温度,是血液里奔涌的羁绊。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累了。知尧靠在他胸口,呼吸均匀得像睡着了,发梢凌乱地贴在他的颈窝,像幅被揉皱的画。顾知珩替他掖好锦被,指尖擦过他泛红的耳垂,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月光从窗棂移到床脚,在锦被上投下细长的影。顾知珩低头,看着怀中人熟睡的侧脸,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像雪落在初融的湖上。他想起母亲遗像旁的全家福,想起花房里悄然绽放的蓝绣球,想起那串被体温焐热的紫檀木佛珠,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义。
这张床见证了他们的年少,他们的挣扎,他们的重逢,此刻又承载着他们的温存。就像这漫长的岁月,不管有过多少裂痕,总会在某个瞬间,被彼此的体温熨帖得柔软,长出最坚韧的根。
“睡吧。”顾知珩轻声说,吻了吻他的发顶,“天亮了,还要去堆雪人。”
知尧在梦里哼唧了一声,往他怀里缩得更紧,像只找到安稳巢穴的猫。顾知珩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人的重量与温度,在寂静的夜里,听着彼此渐渐同步的心跳,像听着一首永恒的歌谣。
窗外的月光渐渐淡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带着雪后的清,和满室的暖。而床上相拥的人,在彼此的呼吸里,在交缠的指尖上,在这方小小的暖衾里,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安稳。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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