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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余

书名:溺渊 作者:岁悠 本章字数:3141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福利院的梧桐树叶落了满地,顾知珩握着铁锹的手停在半空。深秋的风卷着碎金般的阳光,穿过枝桠落在知尧发顶,少年人正蹲在树下比划,指尖戳着泥土里块凸起的硬物:“应该就在这,当年集装箱的碎片还留在树根旁呢。”

铁锹插进土壤的瞬间,碰到金属的脆响。顾知珩放慢动作,将周围的土一点点刨开,铁锈的腥气混着腐叶的潮,漫进鼻腔——像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他在集装箱底摸到裂成两半的紫檀木母珠,当时血顺着指缝淌进泥土,和珠子的红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血。

“找到了。”知尧的声音带着雀跃,指尖拂去母珠上的泥。裂珠的断面已经氧化成深褐色,却在阳光下透出温润的光,当年被他藏在鞋底的磨损处,还留着浅浅的牙印——是十岁的知尧发着烧,把珠子含在嘴里当糖咬的。

顾知珩接过母珠时,指腹的薄茧蹭过断面的裂痕。像触到某种沉睡的记忆:福利院的夏夜,母亲坐在灯下用银丝补珠子,知尧趴在她膝头数佛珠,数到第七颗就会犯困,口水沾湿她的衣襟;后来母亲走了,这颗珠子成了他们唯一的念想,却在继母的暴怒里,碎成了两半。

“回去就把它补上。”知尧将母珠放进丝绒袋,指尖缠着顾知珩的袖口晃了晃,“用纯金的扣,比原来的银丝结实。”

风突然掀起知尧的风衣下摆,露出后腰的绷带——是昨晚在老宅阁楼,被松动的木梁砸的。当时他扑过来挡在顾知珩身前,闷哼声砸在耳侧,像块烧红的烙铁烫进心里。顾知珩攥紧他的手腕,指腹碾过绷带边缘渗出来的血渍,声音有点紧:“还疼吗?”

“早不疼了。”知尧笑着挣开,却在转身时踉跄了下。顾知珩伸手扶住,才发现他的裤腿沾着片暗红——是刚才蹲在树下时,绷带渗血染的。

“别硬撑。”顾知珩弯腰将人打横抱起,风衣下摆扫过满地落叶,发出沙沙的响。知尧在他怀里挣了挣,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带着点撒娇的痒:“孩子们看着呢。”

梧桐树下,几个孩子正扒着栏杆偷看,最小的女孩举着刚画的画,纸上是两个手牵手的男人,头顶飘着串歪歪扭扭的佛珠。顾知珩的耳尖有点热,却没放知尧下来,只是朝孩子们扬了扬下巴:“下周带天文望远镜来。”

孩子们欢呼着跑开时,知尧突然低头,在他颈窝咬了口。不重,却带着点刻意的撩拨,像只偷腥的猫。“哥抱我的样子,像抱易碎的瓷器。”他的呼吸烫在皮肤上,“可我不是瓷器,是能跟你并肩的人。”

顾知珩的脚步顿了顿。阳光穿过他的发,落在知尧的睫毛上,碎成金屑。他想起昨夜在老宅,知尧趴在他怀里,后腰的绷带渗出血,却笑着说“这点伤算什么”,当时他没说话,只是吻了吻那处绷带,尝到消毒水与血混合的涩——像他们纠缠多年的人生,苦里藏着甜。

补好的佛珠串躺在丝绒盒里,纯金的扣在灯光下泛着暖光,将裂珠的断面温柔地合在一起。顾知尧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捻着珠子转动,紫檀木的香气漫开来,混着顾知珩身上的雪松味,在卧室里织成张温软的网。

“在想什么?”顾知珩走过来,从背后圈住他的腰,下巴搁在发顶。梳妆台的镜子里,两人的倒影叠在一起,知尧颈侧的红痕还没消,是今早被他咬的,当时他笑着躲,发梢扫过镜面上的雾,晕开片朦胧的白。

“在想外婆。”知尧将佛珠举到镜前,金扣的反光在两人眼底跳,“她要是看到珠子补好了,会不会骂我们胡闹?”

顾知珩的指尖划过镜中知尧的唇,那里的皮肤还留着昨夜的红。“她会说,裂过的珠子更结实。”他吻了吻知尧的耳垂,声音压得很低,“就像我们。”

知尧笑起来,转身时带倒了妆台上的香水瓶,雪松味的液体溅在地毯上,像摊化开的雪。他伸手勾住顾知珩的领带,往自己这边拽,鼻尖蹭过对方的锁骨:“哥现在越来越会说情话了。”

领带被扯得歪斜,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顾知珩胸口的疤——是在酒吧包厢被他指甲划的,当时知尧攥着这处皮肤不放,呼吸烫得像火,说“要在哥身上留下我的印”。

“只对你说。”顾知珩低头吻下去,佛珠在两人之间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檀音。梳妆台的抽屉没关严,露出里面的药盒——是给知尧备的止痛药,后腰的伤总在阴雨天作祟,昨晚他疼得睡不着,蜷在顾知珩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对方的背,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吻变得急切时,知尧突然按住他的肩。“别碰腰。”他的声音带着点喘,指尖划过顾知珩的眉骨,“医生说要静养。”

顾知珩没说话,只是将吻移到他的发顶,佛珠的金扣硌在两人胸口,像颗滚烫的星。他想起张律师递来的匿名信,字迹扭曲地写着“悖逆人伦,不得好死”,当时他面无表情地烧掉,灰烬飘进知尧煮的莲子羹里,被少年人笑着舀起来,说“哥看,连老天都想让我们同归于尽”。

“下周去瑞士。”顾知珩突然开口,指尖捻着知尧发间的碎叶,“那边有最好的康复中心,带你去养伤。”

知尧的睫毛颤了颤。“不去。”他往顾知珩怀里钻得更深,呼吸喷在颈窝,“要去就去花房,守着母亲的绣球花。”

顾知珩笑了,将人抱得更紧。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像场温柔的雪。他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上,那串补好的紫檀木佛珠,突然觉得所有的裂痕都有了意义——就像这颗裂过的母珠,被纯金的扣温柔地合在一起,反而比完整时更坚韧。

深夜的病房里,监护仪的滴答声格外清晰。顾知珩趴在病床边,指尖缠着知尧的手,那里的佛珠串还在,只是金扣处沾着点血——是知尧刚才疼得攥紧珠子,被断面硌出的。

“别担心。”知尧的声音很轻,像缕即将散开的烟,“医生说……只是并发症。”

顾知珩没说话,只是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后腰的伤口感染引发了败血症,早上送医时,知尧已经烧得糊涂,却还攥着这串佛珠不放,说“不能再丢了”。

“我去找最好的医生。”顾知珩的声音在发颤,指尖的血混着眼泪,滴在佛珠上,“你等我,知尧,等我……”

知尧笑了,眼角的泪滑进鬓角。“哥的手在抖。”他的指尖划过顾知珩的手背,“像当年在集装箱里,你抱着发烧的我,手也抖得厉害。”

记忆突然被拉回那个暴雨夜,十岁的他把发着烧的知尧裹在怀里,听着外面继母的叫骂,以为死亡就在门外。而此刻,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他却比当年更害怕——怕失去这双手,这串佛珠,这个早已刻进骨血的人。

“佛珠……”知尧的呼吸越来越弱,指尖却还在捻着珠子,“替我戴着……”

“不,要你自己戴。”顾知珩攥紧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你说过要去花房,要守着绣球花,你不能骗我……”

知尧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睫毛上的泪像颗碎掉的星。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医生护士涌进来时,顾知珩还攥着那只手,佛珠的金扣硌得他掌心生疼,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疤。

葬礼那天,下着和母亲去世时一样的雨。顾知珩穿着黑西装,颈间挂着那串紫檀木佛珠,母珠的金扣贴着皮肤,凉得像冰。福利院的孩子们站在伞下,最小的女孩举着幅画,上面是两个手牵手的影子,头顶的佛珠串闪着光。

张律师递来个信封,是知尧在病房写的:“哥,裂珠补好了,我们就不会再分开。我在花房等你,带着蓝绣球来。”

顾知珩的手指抖得厉害,信封掉在泥里,字迹被雨水晕开,像朵化开的蓝绣球。他想起知尧说过,蓝绣球的花语是“永恒的羁绊”,原来不是指永远在一起,是指就算生死相隔,也会在彼此的骨血里,留下永不磨灭的痕。

花房的蓝绣球开得正好,在雨中泛着莹白的光。顾知珩蹲在花丛里,将那串紫檀木佛珠埋进土里,旁边是他亲手栽的新苗——是用知尧的骨灰混着土壤种的,他说过,要让彼此的羁绊,像花一样扎根生长。

佛珠的金扣在泥土里闪了闪,像颗不肯熄灭的星。顾知珩站起身,任凭雨水打湿全身,颈间仿佛还残留着知尧的呼吸,发间还缠着他的雪松香气,像那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梦。

也许死亡不是终点,是另一种形式的共生。就像这串补好的佛珠,裂过的痕迹永远都在,却也因此拥有了更坚韧的羁绊。顾知珩看着雨中盛开的蓝绣球,在心里轻轻说:知尧,等花开满花田,我就来陪你。

雨还在下,花房的青藤爬满了门,像道温柔的锁,将过去与现在,生与死,都锁进这片带着檀香与花香的寂静里。而那串埋在土里的紫檀木佛珠,正随着花根一起,缓慢而坚定地,扎进更深的土壤,等待着某个重逢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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