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顾氏祖宅静得像座坟墓。顾知珩站在父亲卧室改造成的无菌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各种仪器管线缠绕中的枯瘦躯体。五年前叱咤商界的顾老爷子，现在只是一具勉强维持心跳的躯壳。

"医生说最多再撑三个月。"

顾知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他递给顾知珩半杯威士忌，自己那杯里却漂浮着三块冰——和五年前一样的习惯。

顾知珩没接酒杯，直接扣住他的手腕拉到监控死角："U盘里少了三份文件。"

"哥哥查得真快。"顾知尧就着他的手抿了口酒，舌尖扫过杯沿，"那三份在张律师的保险箱，密码是我们被绑架那天的日期。"

七岁那年的事故在顾知珩脑中闪回——阴暗的集装箱，弟弟哭哑的嗓子，还有自己第一次杀人的黏腻触感。他猛地捏紧顾知尧的手腕："你故意的。"

"不这样怎么确认..."顾知尧吃痛地皱眉，却笑得愈发甜美，"哥哥是不是也每天梦见那天？"

床头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顾知珩条件反射地把弟弟护在身后，却见病床上的老人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枯枝般的手指正指向他们。

"父亲？"

顾知珩按下呼叫铃，声音稳得不像话。顾老爷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歪斜的嘴角抽搐着，竟挤出个诡异的笑容。

顾知尧从哥哥背后探出头，突然用七岁时的称呼轻唤："爸爸。"

老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监护仪上的心电图乱成一片。顾知珩敏锐地注意到，父亲青紫的指甲缝里藏着某种蓝色粉末。

"别看。"他捂住弟弟的眼睛，自己却死死盯着父亲蠕动的嘴唇。那些破碎的音节在他脑中自动重组——不是"救救我"，而是"杀了我"。

医护人员冲进来的瞬间，顾知尧突然掰开哥哥的手指，在老人耳边说了句话。顾老爷子顿时剧烈痉挛，像条离水的鱼般弹起又落下，直到被注射镇静剂才瘫软下去。

"你说了什么？"走廊里，顾知珩把弟弟抵在消防柜上。

顾知尧舔掉唇边的酒渍："我说，二叔书房暗格里的蓖麻毒素...味道像不像妈妈死前喝的茶？"

金属柜门在顾知珩掌下凹陷。他们从未明说母亲的死因，那是顾家最深的禁忌。他掐着弟弟下巴迫使他抬头："你疯了？"

"疯的是哥哥吧？"顾知尧眼底泛起水光，手指却钻进他的衬衫下摆，"明明恨不得烧了这栋房子..."冰凉的指尖划过腹肌，"却把自己困在这里五年。"

顾知珩咬住那截作乱的脖颈，在旧伤上覆新痕。血腥味漫开时，顾知尧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双腿却缠上他的腰："监控...哈...死角只有三十秒..."

清晨六点，张律师的加密邮件准时送达。顾知珩看着屏幕上的尸检报告——母亲胃内容物检测出蓖麻毒素，与父亲如今的症状完全一致。附件里还有份二十年前的报纸扫描件：《顾氏长子周岁宴惊现投毒案》。

"不是二叔。"顾知尧不知何时醒了，带着一身暧昧红痕趴在他肩头，"下毒的是父亲的情妇，但毒药..."他点开另一张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顾振涛在实验室的背影，"来自二叔的大学课题组。"

顾知珩反手扣住弟弟的后脑勺："你还知道多少？"

"足够让二叔死十次。"顾知尧任他拽着头发，递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二叔正把某个酷似顾知尧的少年压在地下室刑架上，"哥哥猜，他养这些替身想干什么？"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前台通报二叔带着"重要客人"到了会客厅。顾知尧笑着摸出另一个手机，屏幕上正是会客厅的实时监控——顾振涛身后站着三个戴墨镜的保镖，腰间鼓起可疑的形状。

"游戏开始了。"他吻了吻哥哥紧绷的嘴角，"这次，我们一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