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上元节,比往年更热闹。
沈惊寒推着轮椅,停在街角的花灯摊前。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的疤痕被劣质的脂粉掩盖了几分,看起来与寻常乞丐无异。只有那双眼睛,在灯火映照下,亮得惊人。
他今天不是来赏灯的,是来等一个人——当年负责抄没沈家财产的户部侍郎,周显。据他得到的消息,周显今晚要去城西的“销金窟”赴约,而那里,是江云川的产业。
“借过,借过!” 一阵喧哗声传来,人群被分开一条路。沈惊寒下意识地往旁边靠了靠,却还是被一股蛮力撞得轮椅一晃,险些翻倒。
“不长眼的东西!” 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是江云川身边的护卫,“没看见世子爷来了吗?”
沈惊寒稳住轮椅,抬头看去。
江云川就站在几步之外,被一群人簇拥着,依旧是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更显身姿挺拔。他正皱眉看着这边。
“哪来的乞丐,挡在这里碍事。” 江云川身边的幕僚低声说道,“世子爷,我们快走吧,周侍郎还在等着呢。”
江云川的目光在沈惊寒脸上停留了一瞬,准确地说,是在他脸上那道被脂粉掩盖不住的疤痕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道:“把他推远点。”
护卫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推沈惊寒的轮椅。
“住手!” 沈惊寒猛地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气势。他抬起头,直视着顾昀川,“世子爷好大的威风。”
江云川挑眉,似乎有些意外这个乞丐敢跟他叫板。“哦?你认识我?”
“京城谁不认识瑞王世子。” 沈惊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只是没想到,世子爷不仅官运亨通,连记性也这么差。”
江云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沈惊寒转动轮椅,想要离开。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撕碎江云川那张虚伪的脸。
可护卫却拦住了他的去路。“世子爷问话,你也敢走?”
沈惊寒冷笑一声,抬头看向江云川:“世子爷,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我这条‘蛇’,偏偏不怕龙。您要是没事,我就先告辞了,免得污了您的眼。”
他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挑衅,他就是要看看,江云川是不是真的忘了他。
江云川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锐利,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沈惊寒的心跳有些快,他甚至能闻到江云川身上那熟悉的雪松香气,一如五年前。
“你是谁?” 江云川忽然问道,声音低沉。
沈惊寒的心猛地一缩,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他果然……不认识了。
也是,他如今容貌尽毁,双腿残疾,声音嘶哑,顾昀川又怎么会认出他?或许,在他心里,沈惊寒早就成了乱葬岗里的一堆枯骨。
“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不配让世子爷记住。” 沈惊寒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告辞。”
这次,护卫没有再拦他。沈惊寒推着轮椅,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江云川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残疾的背影,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不知为何,刚才那个乞丐的眼神,让他莫名的有些熟悉,还有他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像极了那个早已死去的人。
“世子爷,怎么了?” 身边的幕僚问道。
江云川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去见周侍郎。”
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街角处早已没有那个轮椅的身影。
而另一边,沈惊寒推着轮椅,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他靠在墙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许久,他才缓过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江云川,你很好。
你越是不在意,我复仇的时候,就越是要让你痛彻心扉。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周显,李嵩,王承……这些,都是当年参与构陷沈家的人。
而排在最上面的那个名字,是当朝丞相,林肃。
也是江云川如今最倚重的岳丈。
沈惊寒看着那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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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