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莫斯科比往年还要冷，冬季风带来的强降雪彻底淹没了红场。

苏维埃靠在雕塑边向上轻抛了枚硬币，没听个响就掉雪里不见了。

"给我支烟。"沉默了良久，他向南斯拉夫伸了手。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南顿了顿，自己咽了没说的话，"什么时候开始呢？"

苏维埃手拢着火柴点烟，等尼古丁进了血液后才说："春天吧，等它来的时候。"

..

沙俄回家了，从风雪里。

门前白雪地里多出几个黝黑的印记，地表也露了出来。

"见鬼的天气……就活该，养了群没用的东西……"他把沾了雪的大衣重重往衣架上一丢，铁架上发出一声"哐当"的巨响，摇了两下还是不堪重负——塌了，沙俄愣了一下，随即又咒骂到："布尔什维克那没心没肺的玩意，干出的破事没屁用。"说着住铁架上踹了一脚，高挺的肚子却使他差点摔倒。

"布尔什维克！"沙俄彻底愤怒，

苏维埃在楼梯口站了半天，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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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俄的公司运管了几十年，近年来逐渐衰落，他却坚信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濒忙破产之际，不少人跳槽，业绩直线下降，不少项目都被取消，资金匮乏，他没想着怎么把弄得更好，一天到晚只坐在沙发里吧嗒吧嗒的抽着他那烟。

沙俄原本有十来个孩子，后来几个孩子离家出走，他盯着的只剩苏维埃，只要苏维埃安生，那么他就不会有任何损失，至于外界……那都无所谓了．

但说到沙俄，站得越高自然就摔得更惨了，到时一破产，不仅是心理上的巨大落差，更有欠下的一屁股债——所以他恐惧，故而他愤怒。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父亲。"苏维埃收起地上的残骸静静也盯着沙俄。

"有什么可谈的？！我们需要谈什么？！谈你的那个破公司吗？！我告诉你布尔什维克，老子给你支股是让你来支撑总公司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小动作！"

"支股？"苏维埃冷笑一声，"我倒是想，但你从来没给过！合用签了三年了吧？实物呢？

沙俄眼珠子瞪得老大，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一开口就被苏维埃打断。

"没事的老先生，春风会淘汰旧物。"

沙俄心里"咯噔"一声。

"父亲，今年的贸易战还没正式开始吧，你看看，预备战就把您打成这样。"

..

忍冬藤上稀稀零零地开了两三朵，绕着阳台的护栏攀上摆满盆栽的支架。

太平洋的暖湿气流盛情邀请来了南半球的阳光，定着它在北回归线上徘徊。悄然潜入房间，照得一片明媚。

瓷搓了搓指尖，向身后说到："母亲那边还没妥协吗？"

"没有。"

"大哥怎么样了？"

"不太好，今天去商务会又被打了，伤的挺重。"

"结果呢？商务会的结果。"

"具体的大少不让我和您讲，但他让我给您带了句话。"

"什么？"

"春藤的花马上就开了。小少，我们要去看看大少吗？"

"去准备束……算了我自己去吧。"

瓷最终决定自己去开车。

今天医院人格外多，大概是最近治安不太好，又或是冬天将人们压抑了太久，人们被冻得麻木的心忽得融化，热烈与感伤让感情走过了理智。

瓷从花园里剪了几枝山茶。民瓷为了从清的手中将股份全拿来费了不少力气，从心理上施压，也许是因清肆意遭踏了资产太久，或是因民瓷早就看不惯清那封建糟粕的作风，他将万紫千红的花园改成了清一色的白——于是瓷此时看着像去奔丧。

瓷敲了敲病房的门，门后很快响起咚咚的声音，紧接着门就开了，

"你怎么来了？"民瓷从门后从瓷手里接花，又一脸便秘地吞下了那句"你是来祭莫我的吗？"

"来致敬我们伟大的英雄，"瓷努力收着笑，将一瘸一拐的民瓷扶进病房："你怎么又自己下来了。"

"什么叫'又'，你什么时候看我了……这不是怕肌肉萎缩以后跑不过那群悍匪嘛……"

"容我讲句真理，哥，其实你肌肉发达也跑不过，不然你也不会住在这里了。"

民瓷龇牙咧嘴地坐回病床，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你跑得过就行了，哥做这一切，只要你不要延续母亲的做派，都是值得的。"

瓷轻拍了拍民瓷的手："我们是一心的。"

"说正事小弟，你知道今天我参加商务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的公司有希望了，不是精神的，是实际的，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你好好听着，凭我们现在的紧缺是无法参与那场淘汰赛后还能全身而退的，瓷，你需尽快适应，再过几年太平了就要交给你了，"他顿了顿，接着说："十月前，你去一趟莫斯科吧。"

四周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民瓷努力地提了一下嘴角，闭了眼又沉沉睡去了——他真的很努力在挽救这一切了。

"睡吧哥哥，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