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瞬间缠绕上来。
林晚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胃里一阵翻搅。
陈浩母亲那尖锐的嗓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妈给你介绍李局长的女儿,那才叫门当户对!]
及时止损?呵。
她看着照片里陈浩那副温文尔雅、仿佛昨晚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从未存在过的样子,看着那个所谓的“新货色”温婉的笑容,一股强烈的反感和冰冷的嘲弄涌上心头。
不是心痛,更像是对自己曾经选择的巨大讽刺。
她迅速截图,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开陈浩那个已经蒙尘的头像,把照片和那条乱码短信一起发了过去。
然后,拉黑。
动作一气呵成。
世界清静了。
只剩下后背持续的钝痛和办公室冰冷的空气。
刚放下手机,内线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是行政总监刘莉。
[林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刘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公事公办,听不出情绪。
林晚深吸一口气,撑着桌面站起来。
后背的肌肉因为久坐和姿势僵硬而发出无声的呻吟。
她努力维持着步伐的平稳,走向走廊尽头的总监办公室。
敲门,得到许可后推门进去。
刘莉是个四十出头的女人,保养得宜,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此刻正皱着眉看着电脑屏幕。
办公室的冷气开得更足。
[刘总监。]
林晚站在办公桌前。
刘莉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回事?午休出去一趟,搞成这样?]
她的视线扫过林晚湿漉漉、贴在额角的头发,以及明显被雨水打湿、颜色深了一块、还带着褶皱痕迹的西装外套下摆。
[抱歉,刘总监,外面雨太大,没带伞。]
林晚简短解释,语气平静。
刘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显然对她的狼狈不太满意。
[行了,说正事。]
她敲了敲桌面,
[城东那个‘星汇广场’的招商推广方案,客户那边临时要求提前看初稿,后天下午三点前必须提交]
林晚心里咯噔一下。
星汇广场的方案体量不小,涉及市场调研、品牌定位、推广策略等多个模块,原本的排期至少还有一周时间。
后天下午?
这意味着接下来两天,她和她的项目小组必须连轴转。
[时间太紧了,刘总监。]
林晚试图争取,[原本的排期......]
[我知道紧。]
刘莉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但客户就是上帝,需求就是命令。对方是周氏集团新成立的地产子公司,第一个项目,盯得很紧]
[他们新上任的负责人雷厉风行,要求就是后天下午。]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带着审视,
[林晚,你手上的项目优先级最高就是这个。人手不够你自己协调,加班费按最高标准申请。我只要结果。明白吗?]
周氏集团?新成立的地产子公司?林晚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又被她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明白。]
她迎上刘莉的目光,声音清晰。后背的疼痛在压力下似乎变得有些麻木。
[好。]
刘莉挥挥手,
[去忙吧。把状态调整好,别带着情绪影响工作。]
林晚转身走出总监办公室,关上门。
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了闭眼。
后天下午三点。
时间像一道沉重的枷锁,瞬间压了下来。
后背的痛感在短暂的松懈后,又清晰地复苏,提醒着她此刻糟糕的身体状况。
回到工位,小组的几个成员已经围了过来,显然都听到了风声,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焦虑和紧张。
[晚姐,真要后天下午啊?怎么可能搞得完?]
[调研数据还没收齐呢!]
[品牌策略那块还没最终定稿……]
七嘴八舌的声音涌来。
林晚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不适,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
[安静。]
嘈杂瞬间平息,几双眼睛都看向她。
[抱怨没用。]
林晚目光扫过众人,语速清晰而快速
[现在开始分工。]
[小周,你负责把现有调研数据全部汇总整理,缺漏的部分标红,列出清单,两个小时内给我。]
[张涛,你对接品牌部,策略稿今天下班前必须敲定,有任何卡点直接找我。李薇,推广渠道梳理和初步预算框架,同样今天下班前。]
她条理分明地下达指令,将庞大的任务迅速拆解,分配给每个人,并卡死时间节点。
疲惫和疼痛被强行压制在冷静的外表之下,此刻的她,像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的指挥官,反而爆发出一种孤注一掷的锐利。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把手头其他事情全部暂停。]
林晚的声音斩钉截铁,
[全力冲刺星汇广场。加班是必然的,餐费我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有些紧绷的脸,
[有没有问题?]
短暂的沉默后,小周第一个举手:
[没、没问题!]
[收到!]
[保证完成!]
团队被她的气势带动起来,脸上的焦虑被紧张和专注取代,纷纷回到自己座位,键盘声立刻密集地响起。
林晚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修改着方案的结构。
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让她的后背开始僵硬,尾椎骨附近的钝痛逐渐演变成一种持续的、令人烦躁的酸胀。
她尝试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立刻引来一阵清晰的抽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嘶......]
细微的抽气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旁边的小周立刻敏感地抬起头:
[晚姐?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没事。]
林晚迅速压下脸上的痛色,声音平稳,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继续做事。]
小周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头去。
林晚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不适,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上。
后背的疼痛却像不断上涨的潮水,越来越难以忽视。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抬手去够鼠标,都牵扯着那片敏感的伤处。
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下,不是因为空调冷气,而是因为身体内部那无声的对抗和忍耐。
她端起水杯,想喝口水缓解一下喉咙的干涩,手却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杯里的水晃了出来,洒在桌面的文件上。
[啊!]
她低呼一声,连忙放下杯子去擦。
动作有些慌乱,牵扯到后背,又是一阵尖锐的痛楚袭来。
眼前猛地一黑,视野的边缘泛起细碎的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桌沿,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歪倒。
“骨头硬,就别喊疼。”
周扬那句冰冷的话,毫无预兆地再次在脑海里炸响。
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摇摇欲坠的意志上。
难堪和一股强烈的、近乎自毁的倔强猛地冲了上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疼痛和眩晕感还在持续,视野里那片黑暗和金星并未完全散去。
她撑着桌沿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手背上细小的血管微微凸起。
后背的伤处像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心跳都带起一阵剧烈的搏动痛。
冷汗已经浸湿了她后背的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办公室里的键盘声似乎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还有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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