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灯柱硌着后背，公园门口的车流声

裹着热风扑来。

手机屏幕暗下去，陈浩最后那句气急败坏的

[他妈的！这个神经病！]

似乎还在空气里嗡嗡作响。

结束了，林晚扯了扯嘴角。

她站直身体，高跟鞋踩在人行道地砖上，发发出空洞的笃笃声。

回家。

洗个澡，把今晚的一切冲进下水道。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固执地贴着腿侧的皮肤。

林晚脚步没停，甚至加快。

震动停了。

半口气刚呼出，嗡嗡声又来了，更急促，更顽固。

人行道红灯亮起。

林晚被迫停在车流边缘。

霓虹灯光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震动持续。

[烦人精]。

屏幕上跳动着这三个字。

指尖悬在红色的拒接图标上。

挂断.拉黑.清净。

可那晚风里他最后凝固的眼神，碎裂的痛楚，撞进脑子。

手指划过了绿色的接听键。

听筒里一片沉沉的死寂。

[说话。]

林晚的声音绷紧

[或者我挂了。]

几秒停顿。

周扬的声音挤出来，哑得厉害。

[.在哪？]

[关你屁事。〕

林晚想也没想。

[你一个人？〕

他追问，语气强压着焦躁。

[不然呢？等着你再来一出？]

林晚冷笑

[周扬，最后一遍，滚远点。〕

[林晚！〕

他猛地拔高声音，强装的平稳撕裂，

[你看路！看车！〕

尖税的轮胎摩擦声刺破夜空！林晚侧头，刺眼的车灯光柱直直撞进瞳孔！

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无视红灯，咆哮着冲向她所在的斑马线！

时间拉长又压缩。

林晚身体僵住，血液冻住。

巨大的车头急速放大。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狠狠撞上她！带着体温和冲击力！林晚离地飞起，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砸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的痛炸开。

耳边是撞击声、玻璃碎裂声，还有一声近在咫尺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溅了几滴在她脸上。

林晚躺在地上，眼前发黑，胸口剧烈起伏。

她费力转动眼珠。

周扬。

侧身倒在她旁边，一条手臂死死箍在她腰上。

失控的轿车，车头狠狠怼进他们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梧桐树千，引擎盖扭曲翘起，白烟嘶嘶冒出。

碎裂的玻璃散落一地，他替她挡住了。

周扬撑起身体，动作滞涩。

额角擦破一大片，血混着灰尘流下，滑过紧抿的嘴角。

他没管伤，眼睛死死锁着林晚，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悸和后怕。

[…伤哪了？〕

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喘息，伸手要碰她。

林晚猛地打开他的手，啪的一声脆响。

[别碰我！]

她撑着地面想坐起，后背剧痛让她倒抽冷气。

周扬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眼底的抗拒和厌恶，还有脸上那几点属于他的血迹。

眼底情绪冷却，变成死寂的冰原。他慢慢收回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动作牵扯伤处，他眉头狠皱一下，没吭声周围人群聚集。

有人报警，有人查看肇事司机。

周扬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地上的林晚。

路灯的光从他背后打来，脸上投下浓重阴影。只有额角的血痕清晰。

[林晚。]

他开口，声音冰冷，没有起伏。

[你运气真好。〕

林晚仰头瞪他，后背疼痛说不出话。

他扯了扯嘴角，毫无温度。

[下次，记得看路。]

说完，不再看她，转身，一瘸一拐走向路边，拉开一辆黑色越野车门，钻进去。

引擎发动，车子汇入车流，消失。

像一场短暂暴烈的风暴，卷过，留下狼藉。

救护车声音由远及近。

林晚被扶上担架，消毒水味沖进鼻腔。

她看着车顶惨白的灯光，后背疼痛阵阵袭来。

周扬最后那句话，和他额角流下的血，交替闪

现。

运气好？

她闭上眼。

疯子，全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