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夜的“咎由自取”(五年后·现在时)
暴雨拍打着出租屋的玻璃窗,像无数只手在疯狂叩门。晏清刚把母亲的药碗放进厨房,门外就传来近乎粗暴的砸门声,伴随着男人压抑的怒吼:“晏清!你给我出来!”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握着碗沿的手指泛白。这个声音,就算混在雷鸣里,他也能瞬间认出——五年了,顾明风的声音还是带着那种天生的强势,像五年前在疗养室里,命令他“不准离开我”时一样。
“谁啊,小清?”母亲在里屋咳嗽着问,“这么大的雨……”
“没事,妈,可能是找错门的。”晏清转身挡在门口,后背抵着斑驳的木门,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布料。他听见门外的人扯掉领带,听见金属拉链的声响,甚至能想象出顾明风此刻紧抿的唇——和五年前,他把离婚协议摔在桌上时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晏清!”砸门声更响了,门板在震动,“我知道你在里面!五年前的事是我错了,我现在……”
“你没错。”晏清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穿透雨幕,“顾总前程似锦,娶千金,掌家业,怎么会错?错的是我,是我晏清自不量力,以为能攀附顾少这棵高枝。”
门外的砸门声停了。过了几秒,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像头被激怒的困兽。“我从没娶她!联姻是假的,是我爸逼我的!”
“哦?”晏清笑了,笑声里带着雨水的寒意,“那真是恭喜顾总,既能保住家业,又能在外扮演深情。不像我,得在酒吧陪笑,才能凑够我妈下个月的手术费。”
“手术费我来付!”顾明风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要多少我都给!只要你肯……”
“肯什么?”晏清猛地拉开门,暴雨瞬间灌进来,打湿了他的刘海。他看着门外浑身湿透的男人,西装紧贴着身体,昂贵的布料皱成一团,却掩不住那张依旧俊朗的脸——只是眼底的红血丝,比五年前在病房里,发着高烧喊他名字时,还要浓重。
“肯原谅我?”顾明风上前一步,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晏清的黑色吊带前襟,“晏清,我知道这五年你过得不好,我查过……”
“查我?”晏清突然后退一步,像被烫到一样,“顾总真是神通广大,连我妈住院、我妹上学的事都查得清清楚楚。是想看看我有多惨,好满足你的同情心吗?”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指尖划过眼角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告诉你,顾明风,我不需要!五年前你选择家族的时候,我们就两清了!”
“我没有选择!”顾明风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晏清猛地挣扎,“当年我被我爸锁在房间,他拿你妈的病历威胁我!他说只要我敢去找你,就停掉所有治疗……”
“够了!”晏清用力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别找借口了。是不是威胁,是不是逼你,对我来说都一样。结果就是你丢了我,保住了你的顾家!”
他指着顾明风的胸口,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现在站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能让我妈这五年少受点罪,还是能让我妹妹不用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去学校?顾明风,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四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顾明风的心脏。他看着晏清眼底翻涌的恨意,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晏清也是这样站在雨里,看着他被顾家的人拖走,嘴里反复喊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插叙·五年间·片段)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惨白刺眼,晏清攥着缴费单蹲在墙角。上面的数字“38600”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妹妹发来的短信:“哥,妈又咳血了,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
他咬着牙站起来,撞见酒吧经理带着女儿王蕊走过来。王蕊穿着新买的连衣裙,看见他就笑着挽住父亲的胳膊:“爸,就是他,上次我让他陪我喝酒,他还敢躲。”
经理拍了拍女儿的手,眼神在晏清身上扫来扫去,像打量一件商品:“小晏啊,王蕊看得起你是你的福气。今晚刘总那边缺个陪酒的,去了的话,这单提成够你妈半个月的药费。”
王蕊突然伸手,指尖划过晏清的下巴,笑得轻佻:“只要你乖点,别说药费,你妹的学费我都能帮你出。”
晏清猛地后退,撞在墙上。他看着王蕊得意的脸,看着经理威胁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妹妹发来的照片——母亲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脸色苍白得像纸。
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低声说:“我去。”
(回到五年后·现在时)
暴雨还在继续,打在两人身上,像是要把五年的隔阂冲刷干净,却只让空气里的火药味更浓。顾明风看着晏清紧绷的侧脸,突然意识到,那些他以为能用钱弥补的伤害,早已刻进了对方的骨血里。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顾明风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过去,“但这个,你看看。”
晏清没接,直到那张纸被雨水打湿,飘落下来,他才看清上面的字——是张机票,目的地印着“雷克雅未克”,日期是五年前的三月。
“这五年,我每年都订一张。”顾明风的声音混着雨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你想在极光下许愿,我一直记着。”
晏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五年前,自己趴在顾明风的病床边,用红笔在日历上圈出三月的日期,笑眼弯弯:“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冰岛。我要许愿,祝顾大少永远拿第一。”
那时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温暖得像个谎言。
“收起你这些廉价的感动。”晏清猛地别过头,雨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顾明风,我早就不信了。”
他转身冲进屋里,“砰”地关上房门。顾明风看着紧闭的门板,手里还捏着那张被雨水浸透的机票,像捏着一颗早已凉透的心。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把整个城市淹没。顾明风站在雨里,看着那扇再没打开的门,突然明白——有些伤口,不是靠道歉和回忆就能愈合的。他必须用行动,一点点敲开那扇紧闭的心门,哪怕要耗上再一个五年,哪怕要付出一切代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深发来的消息:“杜路景说,明晚八点,他的酒吧有场酒会,让您务必带晏清出席。否则,城西地块的事,免谈。”
顾明风看着那条消息,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知道,杜路景这是在逼他,用晏清的尊严,逼他在家族利益和旧日爱人之间,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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