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站起身，转向王一博时，眼中的情绪已经从不信变成了愤怒。

"王一博，你真可笑，"肖战的声音颤抖着，"你以为这是什么？宠物商店大采购？"

王一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些还不够吗，不就是一只流浪猫..."

"用这些？"肖战指向那一排笼子，声音陡然提高，"用这些你花了几分钟挑选、付钱就带回来的商品？你以为坚果是什么？一件可以随意替换的家具？一个弄丢了就再买一个的玩具？"

笼子里的猫被突然提高的声音惊动，有几只开始不安地抓挠笼门。

王一博上前一步想抓住肖战的手臂："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战猛地甩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那天坚果呕吐抽搐的时候，我只是想让你送我回医院而已，而你呢，说我把你当司机，说我们只是合约关系！"

"那是因为有很重要的项目会议！"王一博辩解道，声音也开始提高，"我后来也去了医院，只是你已经走了。"

"然后呢！"肖战几乎是吼出来的，泪水终于决堤，"我明明还可以回去见它的 ，你知道它最后是怎么死的吗？在我怀里抽搐，痛苦地哀嚎，然后...然后就这样僵硬了..."

肖战说不下去了，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肩膀剧烈地抖动着。王一博站在原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无力地垂下。

"我很抱歉..."王一博低声说。

"抱歉？"肖战抬起头，泪痕在脸上清晰可见，"你的抱歉就是把全世界的猫都买来？王一博，你根本不明白...坚果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那只最像坚果的布偶猫，手指穿过笼子轻轻抚摸它的头顶，猫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王一博，我不怪你，是我的错。"肖战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令人心碎的疲惫。

王一博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肖战收回手，转向那一排笼子："而这些...这些只是商品。你可以买一百只、一千只，但它们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坚果。"他停顿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像你永远不可能是那个会在乎我和坚果死活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王一博的心脏。他猛地抓住肖战的双肩："不是这样的！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情况那么严重！如果我知道..."

"你知道。"肖战冷静地打断他，"可你...你现在都在说，它只是一只猫而已。"

王一博的手无力地滑落，他当然记得，记得自己当时不耐烦的语气。他以为只是一只猫生病了，完全没意识到对肖战意味着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他喃喃道。

肖战摇摇头，眼中是决绝的平静："有些错误是无法弥补的，王一博。就像你无法让坚果复活，我也无法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他环顾四周的猫笼，"把这些可怜的动物送回去吧，它们不该成为你赎罪的工具。"

王一博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抓住肖战的手腕："不，我不会放你走！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喜欢猫，我们就养所有这些猫，你可以给它们取名字，我们可以..."

"够了！"肖战猛地挣脱，"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问题从来不是猫的数量！"他指向自己的胸口，"是这里！是你这里根本没有真正在乎过我的感受！"

王一博被吼得后退一步，肖战从未这样对他发过火。即使在坚果死后，肖战也只是沉默地疏远他，拒绝所有联系。正是这种冰冷的决绝让王一博慌了神，最终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把人强行带回家，以为时间和空间能修复一切。

现在看来，他错得离谱。

"我会走的，"肖战平静下来，声音里是疲惫的决绝，"除非你打算一辈子把我锁在这里。"

王一博看着肖战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狠下心说到，“肖战，我们还有一纸合约，你别忘了，我不会放你走”，强硬的语气直接刺进肖战的心。

肖战似乎并不意外会听到这个回答，他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王一博还是这么自私，这就是人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肖战想。

王一博转身走向那些猫笼，突然感到一阵荒谬。他花了数十万买来的这些名贵猫种，在肖战眼里不过是一堆毫无意义的替代品。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宠物店的电话。

王一博挂断宠物店的电话，转身时发现肖战已经不在客厅。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直到看见主卧门缝下透出的光亮才稍稍松了口气。

推开门，肖战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瘦削得像一张纸片。

窗外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玻璃反射出他面无表情的脸。

“它们明天就会被送回去。”王一博说，声音比他预想的要软。

肖战没有回头：“包括我？”

“你知道答案。”王一博走近几步，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柑橘香气——肖战惯用的洗发水味道。这个认知让他喉咙发紧，“合约还有两个多月。”

肖战终于转过身，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所以现在是用合约绑架我了？”

“是给你时间冷静。”王一博伸手想碰他的脸，被偏头躲开，“你需要休息，最近瘦了太多。”

“别碰我！”肖战突然提高声音，又迅速压下去，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居然以为用一堆标着价格的猫就能抹平这一切？”

王一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讨厌这种失控感，更讨厌肖战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那你要我怎么做？跪下道歉？把命赔给你的猫？”他抓住肖战的手腕，“说话啊！”

皮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肖战的脉搏在他掌心下剧烈跳动，温暖而鲜活。王一博忽然意识到，这是坚果死后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

“放开。”肖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

王一博反而握得更紧：“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真可笑。”肖战突然笑了，眼尾泛红，“王一博，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对你来说，承诺就像那些猫一样，随时可以替换。”他垂下眼睛，“三个月。”

“什么？”

“我配合执行合约，三个月后你放我走。”肖战抬起眼，目光平静得可怕，“否则我现在就从这扇窗户跳下去。”

王一博的血液瞬间凝固。他太了解肖战，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那个曾经对他笑得眉眼弯弯的人，此刻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决绝的话。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这三个月，你必须完全听我的。”

肖战讥讽地勾起嘴角：“像宠物一样？”

“像以前一样。”王一博松开他的手腕，转而抚上他的后颈，拇指摩挲着那块敏感的皮肤，“给我做饭，陪着我，每天都说爱我，不再接设计案。”感觉到掌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补充道，“手机我暂时保管。”

肖战猛地抬头：“你疯了？那是我的工作！”

“你上周交的设计稿里有三处致命错误，客户差点起诉。”王一博冷静地说，“李总监打电话给我时，你正在宠物医院门口发呆。”

肖战的脸色变得惨白。王一博知道击中了他的软肋——专业声誉是肖战最在乎的东西之一。

“三个月。”王一博趁机将他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我保证不再提猫的事，你保证好好活着。”他感到胸前传来微弱的抵抗，于是收紧了手臂，“别逼我真的把你锁起来，战战。”

这个久违的昵称让两人都怔住了。肖战停止挣扎，额头抵在王一博肩上，呼出的热气透过衬衫熨烫着皮肤。

“王一博，你真卑鄙。”他闷闷地说。

王一博吻了吻他的发旋：“我知道。”

第二天清晨，肖战在熟悉的怀抱中醒来。王一博的手臂横在他腰间，呼吸均匀地拂过他后颈。这种亲昵让他胃部绞痛——他的身体记得这个温度，而他的理智在尖叫着逃离。

轻轻挪开那只手，肖战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主卧门锁传来细微的咔哒声，他顿了顿，继续走向浴室。

镜子里的人陌生得可怕：眼下一片青黑，锁骨突出得像要刺破皮肤。他撩起睡衣下摆，肋骨根根分明。坚果死后这一个月，他的确在慢性自杀。

“吃早餐。”王一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着肖战最爱的虾饺和豆浆。

肖战沉默地看着他。

“要我喂你？”王一博挑眉。

“我自己来。”肖战接过托盘，指尖不小心相触，他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豆浆洒出来一些，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晕开浅褐色的痕迹。

王一博的眼神暗了暗，但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诡异的梦境。

王一博推掉了所有出差，每天准时回家；肖战则像个精致的玩偶，安静地吃饭、睡觉、在阳光房里画设计图。表面上看，他们似乎回到了热恋期——如果忽略肖战眼中日益积聚的风暴。

第二十三天，暴风雨终于来临。

王一博在书房发现了一叠设计稿。起初他以为那是肖战的新作品，直到看清图纸角落隐藏的细节：窗帘花纹组成的“SOS”，地毯图案拼出的“HELP”，甚至有一盏台灯的设计图上，灯罩内侧刻着“27F TRAPPED”。

他冲进阳光房时，肖战正在给一幅新图上色。见王一博拿着那叠图纸，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解释。”王一博将图纸摔在桌上。

肖战放下画笔：“客户要的欧式风格，有问题？”

“别装傻！”王一博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这些求救信号是给谁的？李总监？上周来修网络的技术员？还是每天送菜的阿姨？”

肖战突然笑了：“你监视得这么严密，居然还担心这个？”他挣开王一博的手，“放心，我没那么天真。这些只是…发泄。”

“发泄？”王一博危险地眯起眼。

“就像你买猫一样。”肖战直视他的眼睛，“明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试试。”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王一博。他将肖战按在落地窗上，玻璃因为撞击发出闷响。“你根本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当然明白。”肖战的声音异常平静，“对你来说，爱就是占有和控制。就像你当初控制公司股权一样控制我的人生。”

王一博的呼吸变得粗重：“那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合约？威胁？”他凑近肖战的耳垂，声音突然柔和下来，“还是因为你其实舍不得走？你爱我不是吗？”

肖战的身体僵住了。这是他的致命弱点——即使到现在，他仍然会在王一博靠近时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对啊，我爱你。”他重复着那句苍白的话，声音却开始发抖。

王一博敏锐地察觉到变化，手指抚上他的后腰：“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他含住肖战的耳垂，满意地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承认吧，你还爱我。”

肖战猛地推开他，眼眶通红：“我真恨我自己！”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坚果死的时候，我最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为什么明明看清了你是什么人，还是放不下！”

这句话像一把双刃剑，同时刺穿了两个人。王一博的脸色变得惨白，而肖战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

窗外，暮色四合。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不可名状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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