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银杏叶簌簌落在画室窗台,沈睿盯着退件单上熟悉的字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印着省会重点高中邮戳的包裹,里面装着他熬夜缝制的手工创口贴——每一片都绣着小巧的枫叶,边缘用金线细细勾勒,像极了白云山的深秋。
“您有新的退件。”快递员的声音惊醒了他。沈睿接过泛黄的信封,透明夹层里的樱花标本已经干枯蜷曲,这是他托朋友从日本带回的八重樱,寄出去时还带着新鲜的香气。退件原因栏写着冰冷的“查无此人”,可他分明亲眼见过陈易在电话里报出的地址。
江清月推门进来时,正撞见沈睿把标本狠狠摔在地上。干枯的花瓣四散纷飞,像极了他们破碎的诺言。“别这样……”她蹲下身想捡,却被沈睿粗暴地推开。
“他为什么要这样?”沈睿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通红,“我不过是想让他知道,我还在等……等他回头看看我!”他颤抖着翻出抽屉里厚厚的退件,每一个包裹都原封不动,快递单上的字迹从工整到潦草,见证着他越来越绝望的心情。
三个月前的偶然相遇恍如隔世。那天沈睿在便利店买颜料,听见邻桌女生讨论“省状元陈易”,熟悉的名字让他呼吸一滞。他红着脸向女生要了联系方式,辗转打听到陈易的学校和住址。从那以后,他开始偷偷往那个地址寄东西,不敢署名,只盼着对方能认出自己的心意。
最初是精心制作的手工创口贴。陈易打篮球总爱受伤,以前沈睿总会默默递上创可贴,如今只能把牵挂缝进针脚。后来他开始寄各地的明信片,写满“今天的晚霞很美,要是你在就好了”这样隐晦的句子。再后来,是压在书本里的樱花标本,象征着他永不凋零的思念。
可所有的心意都石沉大海。退回的包裹堆在画室角落,渐渐积满灰尘。沈睿却固执地继续着这场单方面的倾诉,仿佛只要不停寄下去,就能弥补那个盛夏的遗憾。
“他可能是不敢收。”江清月捡起标本,小心翼翼地重新装进信封,“你知道吗?我听说他妈妈一直在监视他的信件。而且……他现在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压力很大。”
沈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和悲凉:“所以连接受我的心意,都成了他的负担?”他抓起退件单撕成碎片,纸片如雪片般落在地上,“原来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深夜的画室里,沈睿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又开始制作新的手工创口贴。针脚越来越凌乱,指尖被扎出细密的血珠,他却浑然不觉。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再寄了,我妈发现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沈睿握着针线的手剧烈颤抖。他立刻拨回去,却只听到机械的提示音。泪水滴落在未完成的创口贴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原来陈易一直都知道,那些匿名包裹,那些隐晦的思念,他全都收到了,却只能用退回的方式,将这份感情拒之门外。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沈睿抱着堆满退件的纸箱走到楼下。夜风卷起干枯的樱花,他突然释怀般笑了——或许有些爱,注定只能以沉默的方式存在。
他将纸箱投入垃圾桶,转身走进夜色,身后,那些未拆封的心事,永远封存进了深秋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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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