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斜斜洒进来，沈睿习惯性地将温热的豆浆放在陈易桌上，却只触到一片冰凉的木质纹理。往常总踩着早读铃进教室的陈易，此刻早已坐在座位上，正低头专注地整理课本，连眼角余光都没往这边瞥。

“啊。”沈睿的声音不自觉放轻，指尖悬在豆浆杯上方迟迟不敢收回。

陈易握笔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笑容里带着刻意的疏离：“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早饭了。”说着便把豆浆推了回来，塑料杯底与桌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沈睿僵在原地，直到上课铃响起才缓缓收回手。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的沙沙声中，他能清晰感受到右侧传来的寒意。曾经会偷偷传纸条、分享零食的同桌，此刻连胳膊都不愿越过课桌中间的分界线。

午休时，沈睿像往常一样走向篮球场，却在拐角处看见陈易正和一群男生说笑。看见他走近的瞬间，陈易脸上的笑容明显淡了几分，抓起书包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留下沈睿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球场发呆。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反复上演。食堂里，陈易总是端着餐盘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即便周围同学都三三两两组队，他也宁愿独自练习投篮；甚至在放学路上，只要沈睿加快脚步想追上去，陈易就会突然拐进路边的便利店，直到他走远才重新出现。

“他最近怎么了？”江清月皱着眉头，将薯片袋重重放在桌上，“明明上周还说要组织秋游，现在却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沈睿低头搅动着杯中的奶茶，珍珠在吸管里沉浮不定：“可能...是我给他添麻烦了。”他想起那天在教室里，陈易说“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时，眼里流露出的无措与慌乱。或许正是自己贸然的告白，打破了原本平衡的关系。

深夜的微信对话框里，陈易的头像静静躺在列表里。沈睿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只发了句：“明天降温，记得穿外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聊天框上方弹出刺眼的红色感叹号——他被拉黑了。

第二天，沈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教室。陈易的座位上堆着厚厚的复习资料，却不见人影。询问班长才得知，陈易以“需要安静环境”为由，申请调换到了靠窗的单人座位。

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沈睿看见陈易独自坐在第三排，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曾经并排的课桌上，如今摆着两盆绿植，郁郁葱葱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晃，却无法填补心底的空缺。

放学后，沈睿鬼使神差地走到陈易家楼下。初秋的风带着凉意，他裹紧外套，望着熟悉的单元楼出神。突然，单元门打开，陈易抱着篮球走出来，看见他的瞬间，脚步猛地停住。

“我……”沈睿刚开口，就被陈易打断。

“以后别再来了。”陈易的声音冷冰冰的，“我妈看见你会误会。”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我要去打球了。”说完便绕过沈睿，头也不回地走远。

沈睿站在原地，直到暮色完全笼罩街道。路灯亮起的刹那，他忽然想起以前的某个夏夜，也是在这条路上，陈易笑着把冰棒分给他一半，说“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那时的晚风温柔，蝉鸣聒噪，而如今，只剩下满心的荒芜与怅惘。

回到家，沈睿将陈易送的生日礼物——那个褪色的钥匙扣，轻轻放进抽屉最底层。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他泛红的眼眶。或许有些感情，一旦说破，连做朋友的资格都会失去。而他能做的，唯有在这逐渐冷却的温度里，慢慢学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