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裹挟着热浪从教室敞开的窗户涌进来，空调嗡嗡地吹着，却吹不散空气中紧绷的气息。沈睿盯着课桌上摊开的复习资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草稿纸边缘——那里还留着上次乒乓球赛战术图的铅笔痕迹，此刻与密密麻麻的历史年代、数学方程式重叠在一起。

“最后三天，把错题本再过一遍。”唐玲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粉笔灰簌簌落在她批改到一半的试卷上，“尤其是某些刚拿了冠军就飘飘然的同学。”她目光扫过李源贺的方向。

沈睿陈易却像没听见般，低头用红笔圈着物理错题。阳光穿过他们微卷的发梢，在笔记本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银色手表随着翻页动作轻轻晃动。

沈睿望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夺冠那天，少年汗湿的校服紧贴后背，却仍笑着把奖牌挂在他脖子上：“没你最后那球，我们早输了。”

复习进入白热化阶段，午休时间的教室也挤满埋头苦读的身影。沈睿揉着发酸的手腕，瞥见陈易把整理好的英语笔记推过来。

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边角仿佛还沾着去年秋天的阳光。“阅读理解的长难句按这个方法拆。”陈易笔尖敲在纸上，“别又卡在定语从句上。”

“你怎么知道我......”沈睿话没说完，就被陈易嫌弃的眼神打断：“脑瘫，上次模拟考你错了三道。”但少年耳尖泛红的模样，却让沈睿想起乒乓球决赛时，他在场边喊哑的嗓子。

考试当天清晨，沈睿在校门口撞见抱着复习资料狂奔的李源贺。“完了完了，历史时间轴全乱了！”男生校服拉链歪到一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沈睿拽住他的胳膊，从兜里掏出薄荷糖：“先冷静，按朝代顺序捋......”话音未落，陈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朝的八股取士和清朝的文字狱对比着背。”

考场上，钢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与蝉鸣交织。沈睿盯着政治论述题，突然想起陈易在体育馆训练间隙给他讲的时事热点——那些被汗水浸湿的报纸，此刻化作条理清晰的论点跃然纸上。

当他做完最后一道政治大题时，听见后排传来陈易翻动试卷的声响，忍不住偷偷回头。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陈易突然用口型说了句“脑瘫”，嘴角却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沈睿攥着笔的手指蜷了蜷，转回头时却发现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整个教学楼爆发出欢呼。沈睿站在走廊上收拾书包，看见李源贺正和几个同学打闹，校服后背印着大片汗渍。

五天后，洛城五中，陈易倚着栏杆喝水，银色手表在阳光下晃出冷光，见他看过来，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成绩单：“猜猜谁的物理比我高两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睿接过成绩单时，指尖不小心擦过陈易的手背。纸面烫得惊人，不只是因为盛夏的温度。他盯着总分栏并列的数字，突然想起唐玲说的“别顾着打球把成绩落下”——原来那些在乒乓球台和课桌前的日夜，早已将拼搏刻进了彼此的青春。

“走吗？”陈易把成绩单塞回书包，“请你吃冰淇淋，庆祝我们保住年级前二。”他说这话时漫不经心，却在转身时放慢脚步，等沈睿跟上。蝉鸣声里，两个少年并肩走向落日，书包里的试卷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首未完待续的盛夏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