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关上卧室门,没开灯,他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才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打火机咔嗒一声,火光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
烟烧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备注的页面,像某种不详的预兆,他盯着看了三秒才接起来
"你见到林教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电流,依然能听出居高临下的意味
祁晟把烟按灭在玻璃缸里,火星在黑暗中挣扎了一下"嗯"
"林教授说柯瑾这次肖赛的表现比你当年强得多"父亲的话像手术刀,精准地往旧伤疤上划"至少他知道怎么把天赋发挥到极致"
窗外雪光映进来,祁晟看见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道疤,十四岁那年摔碎的瓷杯划的,当时血滴在琴键上,父亲的第一反应是呵斥他弄脏了母亲的遗物
"您半夜打来就为说这个"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下个月董事会,带他一起来,李部长想听他弹梅菲斯特"
祁晟伸手想从烟盒里拿根烟出来,抓起来才发现已经空了,金属包装在他掌心皱成一团"您是不是还打算让他坐母亲那架钢琴"
"那架琴本来就应该给"
"给有价值的人用"祁晟接完下半句,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更浅的疤,是琴谱装订线勒出来的,十七岁那年的柴赛预选赛,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才发现血已经把白衬衫袖口染红了一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还在吃那些药吗"
祁晟走向落地窗,十二楼的高度能看见整个金融区的灯火,那些亮着灯的窗户里,不知道有多少和他一样的行尸走肉"托您的福,戒了"
"那就好"父亲的语气突然温和下来,这种反常的温和比刻薄更令人毛骨悚然,"对了,记得提醒柯瑾,演奏时别总皱眉,观众不喜欢苦大仇深的天才"
电话挂断时,祁晟发现自己把玻璃杯握得太紧,里面的冰块已经被手掌的温度融化了,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像很多年前琴房里永远擦不干的汗
他轻拧开门,走廊尽头的客房门缝还亮着灯,昏黄的光晕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细线,祁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那道光线突然暗下去
雪还在下,他想起下午,柯瑾弹完最后一轮时镜头给到的特写,他抿紧的嘴唇和发红的指关节,像极了记忆里母亲第一次发病那天的模样,评委们为那个颠覆性的华彩段落鼓掌时,没人注意到演奏者右手小指不自然的颤抖
厨房冰箱的冷光里,祁晟数着药片,玻璃橱柜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和身后钢琴漆黑的轮廓重叠在一起,那本德文版的尼伯龙根的指环还摊在茶几上,他下午读到齐格弗里德折断诺通剑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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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