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落幕的第七日，林砚之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车载香薰散出的雪松气息里，混着他身上未散的消毒水味——那是今早偷偷去复健时留下的。后视镜里，江清月倚着车窗假寐，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让他想起孤儿院老槐树下她落泪的模样。

城郊孤儿院的铁门推开时，锈迹簌簌掉落。林砚之看着斑驳墙面上褪色的卡通画，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岁的自己蜷缩在角落，被新绷带勒得生疼的手腕还在渗血，是扎着羊角辫的江清月踮脚把创可贴贴在他伤口，奶声奶气说“阿砚不哭”。

“林哥哥！”清脆的童声打破寂静。穿碎花裙的小女孩举着蒲公英扑过来，种子沾在林砚之笔挺的西装上。他蹲下身时牵动伤口，却笑着接过孩子递来的纸飞机，机翼上歪歪扭扭写着“超级英雄”。

江清月站在秋千架旁，指尖抚过铁链上的锈迹。记忆中某个暴雨天，浑身湿透的林砚之就是在这里找到躲雨的她，把校服外套裹在她身上，自己却发了三天高烧。此刻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后背的旧枪伤处投下光影，她突然意识到，那些岁月深处的温暖，早已长成彼此生命的根系。

“看这个！”林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褪色的铁皮盒，里面躺着泛黄的信纸、残缺的玻璃弹珠，还有她七岁时送他的平安符——边缘磨损得厉害，却被红绳仔细修补过。江清月的喉咙发紧，在某张信纸上，少年的字迹力透纸背：“等我长大，一定让月月当最厉害的律师。”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砚之忽然单膝跪地，西装裤蹭过满地落叶。他掏出的戒指盒里，玫瑰切割的钻石旁，静静躺着枚迷你版平安符造型的吊坠：“当年你说平安符能保佑我，现在换我护着你。无论是法庭上的硝烟，还是未来的风雨，都让我站在你身前。”

江清月的泪水砸在戒指盒上，晕开细小的涟漪。她伸手时，林砚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心跳声透过衬衫传递过来。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某个纸飞机正巧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载着年少时未说出口的誓言，飞向渐暗的天幕。

回程路上，江清月把玩着新戴上的戒指，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Y&Q”。林砚之突然握住她的手，让夕阳照亮那行字：“从孤儿院到法庭，从过去到未来，我们的名字早就该刻在一起。”车窗外，暮色四合，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撒落人间的星辰，见证这场跨越岁月的重逢与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