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书虚影在雾中炸开刺目白光。
魏七的尖叫被厉鬼碎裂的尖啸撕碎,苏檀掌心刺痛如刀绞,血珠顺着指缝滴在裴砚手背上,染得两人交握的手一片猩红。
“归位之引。”她咬着牙,用带血的指尖在裴砚掌心重重画下最后一笔。
话音未落,那道白光突然凝成漩涡,将两人狠狠拽了进去。
苏檀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由黑白丝线交织的虚空。
丝线缠成宫殿模样,正中央摆着张巨大案几,案上压着本泛黄古籍,封皮“阴阳契·真本”几个字泛着幽光。
裴砚反手将她护在身后,指尖刚触到案几边缘,一道黑影突然从古籍后窜出——是秋兰,原身的贴身丫鬟!
她脖颈歪成诡异角度,眼白翻得只剩一点黑瞳,“你不是她……你不该来……”
苏檀心脏猛跳。
这是原身记忆里投井的秋兰,可她明明在三天前被捞起时,尸身还泡在井里发肿。
“秋兰。”她从袖中摸出块半旧玉佩——正是在井底女尸掌心发现的,“你看这个,是你塞给我的。”
玉佩刚露出,秋兰歪着的脖子突然直了。
她盯着玉佩上刻的“苏”字,眼眶慢慢泛红,“姐姐……是你?”
“是我。”苏檀攥紧玉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赵玄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秋兰突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快走!赵玄要借你的魂开鬼门!他说……说阴阳契的主魂能连通阴阳两界,等鬼门开了,他要放阴兵……”
“秋兰!”裴砚突然低喝。
苏檀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发现缠绕宫殿的黑白丝线正在疯狂扭动。
秋兰的影子开始变淡,她抓着苏檀的手越来越凉,“姐姐,别信契书上的字……那是赵玄写的假……”
话音戛然而止。
秋兰的身形碎成光点,古籍突然“啪”地翻开,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血字——正是之前被苏檀改写的“苏檀·裴砚·魂归一体”,此刻正被新的墨迹覆盖,“主魂苏檀,引魂入阴,鬼门开,百煞出……”
“是生死簿副本。”裴砚突然按住她肩膀,“魏七擅长伪造生死簿,他们把阴阳契改成了引魂阵。”
苏檀后背发凉。
原身用命引她来,不是要她当冲喜新娘,是要她识破这张被篡改的契书!
“轰——”
虚空突然剧烈震动。
苏檀踉跄撞进裴砚怀里,看见案几上的古籍开始燃烧,黑白丝线缠成的宫殿正从顶部坍塌。
“走!”裴砚拽着她往漩涡处跑。
苏檀最后瞥了眼燃烧的古籍,看清最后一页用血写的名字——赵玄。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裴家祖坟。
赵玄捏着罗盘的手猛地一抖。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埋着阴阳契石碑的方向。
他身后的魏七浑身发抖,“先生,那契书……那契书的气数变了!”
“慌什么。”赵玄扯下道袍扔进火盆,露出腰间挂着的镇阴玉仿制品——正是他从苏周氏那里骗来的,“阴阳契改的是主魂的命,她以为能反制?等鬼门开了……”
他抬头看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祖坟后山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挣出。
“时辰到了。”赵玄勾起嘴角,“开阴门。”
现实里的裴家祖坟刮起黑风,纸钱被卷得漫天乱飞。
赵玄手指蘸着黑狗血在地上画完最后一道符,罗盘突然炸成碎片。
魏七缩着脖子看林嬷嬷:“那老东西还在喊!”
林嬷嬷被绳子勒得手腕渗血,喉咙哑得像破风箱:“阴门开了镇不住!裴家镇阴玉是真的,你们拿假的——”
“堵她的嘴!”赵玄甩了张符咒过去,林嬷嬷的嘴立刻被黄纸封死。
他抬头看天,阴云里漏下一线月光,正好照在后山新挖的土坑上——那里埋着阴阳契的石碑。
“先生!”魏七突然指着林嬷嬷身后。
白婆裹着靛青粗布裙冲进来,手里攥着半卷发黑的信笺,袖口还沾着泥:“停手!裴苏两家先祖立过契——”
赵玄甩出道剑,白婆踉跄躲过,信笺“啪”地落在林嬷嬷脚边。
林嬷嬷拼命用额头去够,黄纸从嘴上裂开条缝:“苏...苏府祖祠...暗格...”
“老东西!”魏七冲过去要踢,白婆抄起香案上的青铜灯砸他膝盖。
魏七惨叫着栽进火盆,道袍腾地烧起来。
赵玄的额角跳了跳,掐诀的手顿住。
他弯腰捡起信笺扫了两眼,瞳孔骤缩——上面确实有裴家初代家主的印鉴,还有一行小字:“若有后世妄动阴阳契,苏裴两家可凭‘断魂印’断其术。”
“放屁!”他把信笺撕成碎片,“什么破印早失传了——”
“没失传。”
一道女声从虚空中炸响。
赵玄猛地抬头,发现原本埋着阴阳契的土坑正在塌陷,露出底下半块青石碑。
碑面浮起血字,正是苏檀在幻境里改写的契文。
同一时刻,契书幻境中。
苏檀的指尖抵在“主魂”二字上,能清晰感觉到纸页下有凸起的纹路,像某种古老的印。
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婆的信,你看到了?”
她点头。
方才现实里信笺被撕碎的刹那,那些字迹突然浮现在契书空白处——是原身用血泪写的记忆:苏府祖祠暗格里,藏着半枚与裴家镇阴玉契合的铜印。
“赵玄改了契书的主魂。”裴砚扣住她手腕,带着她往古籍最后一页翻去,“但原契书里,主魂该是……”
现实中的阴门突然发出闷响。
后山土坑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有青灰色的手从地底下钻出来。
赵玄咬碎舌尖喷血,手指在虚空中画下“开”字——这是最后一道咒。
契书幻境里,苏檀看着不断被新血字覆盖的纸页,突然抓住裴砚的手按在“主魂”位置:“原身引我来,不是当棋子,是要我做真正的主魂!”
古籍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被赵玄篡改的血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泛黄的原纹——“主魂者,掌契之灵”。
苏檀感觉有热流从掌心涌进契书,那些被撕碎的信笺字迹突然全部浮现,在纸页角落汇集成个模糊的印记,像片残缺的枫叶。
“那是……”裴砚眯起眼。
“赵玄的咒快成了!”苏檀盯着逐渐清晰的阴门方向,“得断了他的引!”
古籍最后一页突然自动翻到空白处,一行小字从纸纹里渗出来:“断魂印现,契术自解。”
裴砚的拇指在她手背上重重一按。
苏檀瞬间明白——原身留下的记忆、白婆的信、契书里的提示,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东西。
现实中,赵玄的“开”字即将画完。
阴门里的青灰色手越伸越多,林嬷嬷的眼泪砸在碎信笺上,把“断魂印”三个字泡得模糊。
契书幻境中,苏檀盯着那行小字,轻声道:“我知道该找什么了。”
裴砚扯着她往古籍最深处跑,风掀起纸页,发出猎猎的响。
两人的影子掠过“断魂印”三个字时,苏檀看见纸页深处闪过一点金光——像枚印章的边角。
“抓住它。”裴砚说。
而现实里,赵玄的“开”字终于落下。
阴门里传来千鬼齐嚎,他望着漫天飘的碎信笺,突然想起苏周氏说过的话:苏府祖祠暗格,有块铜印……
“不——”
他的尖叫被阴门里的鬼啸吞没。
契书幻境中,苏檀的指尖即将触到那点金光。
裴砚在她耳边低笑:“看来,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而那点金光下,“断魂印”三个小字正在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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