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与你

爱与怯懦仅隔着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那些本可以交叠的轨迹，终究在无数个欲言又止里，错成了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豆大的雨点砸在图书馆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何岁安攥着湿透的校服外套，望着雨幕发愁——距离晚自习还有半小时，可她连教学楼都回不去。少女苍白的脸颊被雨气浸得发红，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单薄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显得格外无助。

“同学，要一起撑伞吗？”

带着笑意的清冷女声在背后响起。何岁安回头，只见穿浅蓝校服的少女抱着课本，黑色长发束成低马尾，几缕碎发被雨水打湿，随意地垂在光洁的额前。她生着一双含情目，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弯成好看的月牙，眼角泪痣随着笑意轻轻颤动。鼻梁高挺，唇色淡粉，侧脸被雨幕衬得柔和朦胧，整个人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

江知许注意到她湿漉漉的鞋尖，不动声色地将黑色长柄伞往她那边倾斜，"看你一直盯着雨发呆，是不是没带伞？" 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说话时嘴角总是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涧清泉叮咚作响。

伞骨在风中摇晃，何岁安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青柠香。两人踩着水洼往教学楼走，江知许的白色帆布鞋溅上泥点，却笑得灿烂：“我老家常下雨，每次都要和弟弟抢伞，结果最后谁都淋成落汤鸡。”她笑起来时，梨涡浅浅，眼神明亮又灵动，如同夜空中最闪耀的星辰。

她低头应了声“嗯”，却听见江知许突然说：“我叫江知许，新出来的转校生，你头发都湿了，会感冒的哦。”温热的指尖擦过她冰凉的耳垂，江知许已经取下丝巾，熟练地把她半湿的长发扎成松散的马尾。她的手指纤长白皙，动作轻柔，带着淡淡的护手霜香味。

雨滴打在伞面的声音变得有节奏起来，何岁安偷瞄她睫毛上的雨珠，鬼使神差地说：“我叫何岁安。”

晚自习时，江知许抱着课本坐到她旁边。她掏出温热的蜂蜜水，在草稿纸上画小鲸鱼：“听说你是年级第一？以后数学题就拜托你啦！”窗外的雨渐渐小了，何岁安盯着纸上歪歪扭扭的简笔画，喉咙发紧——已经很久没人这样自然地靠近她了。江知许侧头认真画画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小巧的鼻头皱起，透着股可爱的认真劲儿。

放学时雨彻底停了，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江知许突然停在巷口的海棠树下，踮脚摘下一朵沾着雨水的花，别在何岁安耳后：“明天周末，我发现个超棒的地方，要不要一起去？”她仰头时，脖颈线条优美流畅，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美得惊心动魄。

何岁安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头。江知许立刻笑弯了眼，伸手比出拉钩的姿势：“说好了，谁反悔谁是小狗！”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护甲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夜风拂过，海棠花花瓣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何岁安没注意到，江知许在转身时悄悄摸了摸胸口海棠花形状的项链，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而此刻，她只想把所有温暖都分给身边这个总爱低着头的女孩。

四月晨光穿过教室的百叶窗，在课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何岁安刚翻开课本，就听见走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呼唤："岁岁！"

江知许抱着牛皮纸袋出现在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却笑得眉眼弯弯。她生得高挑纤细，今天穿了件淡粉色针织衫，更衬得肌肤如雪。她将纸袋轻轻放在何岁安桌上，里面是两个温热的饭团和一盒草莓牛奶："早自习前特意去买的，快尝尝！"说话时，她眼底满是期待，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猫。

何岁安看着她鼻尖沁出的汗珠，喉咙突然发紧。自从暴雨中那次相遇后，江知许总会变着法子给她带早餐，理由永远新鲜："听说吃好早餐才能考好试""今天的饭团打折很划算，而且，草莓牛奶和你很配哦！"她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声音软糯动听。

"下午没课，我们去图书馆后面的海棠林吧？"江知许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了画具，想画你。"她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何岁安就是她眼中的全世界。

午后的阳光透过海棠花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江知许坐在野餐垫上，调色盘在她手中轻轻转动，画笔在画布上勾勒出何岁安的轮廓。她专注作画的样子格外迷人，眉头轻蹙，眼神中透着一丝严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何岁安靠在树干上看书，偶尔抬头，就能看见少女专注的侧脸。

"别动。"江知许突然放下画笔，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你的。"她的动作带着一丝紧张，指尖微微发颤。

盒子里是一条银色的细链，坠着一颗小巧的海棠花造型吊坠。江知许轻轻替她戴上，指尖擦过她微凉的脖颈："这样，你就把我送的春天戴在身上了，我也有哦。"她晃了晃自己胸前的项链，两颗海棠花在阳光下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垂眸为对方戴项链时，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温柔又专注。

何岁安低头看着晃动的吊坠，心跳快得惊人。风拂过海棠林，花瓣纷纷扬扬飘落，有几片粘在江知许的发间。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摘，却被江知许突然握住手腕。

两人的距离突然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江知许的眼睛里映着漫天海棠，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岁岁，你知道吗？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希望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中满是羞涩与深情。

暮色渐浓时，江知许变魔术般从帆布包里掏出一盏小夜灯。暖黄色的光在海棠林间晕开，她摸出两颗水果糖，剥了糖纸塞进何岁安嘴里一颗："甜吗？以后的每一天，我都想让你这么甜。"她自己含着糖，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何岁安含着糖点点头，却发现江知许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黯淡。她刚想问怎么了，就见少女突然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如果有一天..."江知许顿了顿，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说好要一起看很多很多次海棠花。"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指尖轻抚过何岁安的发丝，充满眷恋。

晚风拂过，海棠花瓣簌簌飘落，两颗海棠花吊坠在两人胸前轻轻摇晃，像是两颗渐渐靠近的心，在春日的余晖里，许下了无数个关于未来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