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在午后变得愈发聒噪。

林夏趴在课桌上，目光追着苏砚离开教室的背影。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苏砚的校服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那抹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时，林夏才收回视线。

他伸手拉开课桌抽屉，摸到早晨苏砚留下的草稿纸。

指尖摩挲着那些工整的微积分公式，林夏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个总是冷冰冰的同桌，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物理课。

老师抱着实验器材走进教室，玻璃器皿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林夏看见苏砚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浅灰色内页上已经用不同颜色的笔做好了分区。

“今天分组做实验。”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响起桌椅挪动的声音。

林夏转头看向苏砚，对方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文具，完全没有要组队的意思。

“苏砚，我们一组？”林夏主动开口。

苏砚握笔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林夏：“不用。”

“可现在只剩我们两个没组队了。”林夏指了指周围已经两两成对的同学。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闪电，雷声闷响着滚过天际。

苏砚抿了抿唇，合上笔记本：“随便。”

实验器材分发下来时，林夏注意到苏砚接过电流表的动作格外小心。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却稳稳托住精密的仪器，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先连接电路。”苏砚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他拿起导线的姿势标准得像是受过专业训练，金属触点精准对接。

林夏伸手帮忙固定元件，袖口不小心蹭到苏砚手背。

那瞬间，苏砚的手指明显僵了一下，连接好的电路突然迸出细小火花。

“小心！”林夏下意识抓住苏砚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透过校服布料传来，苏砚的瞳孔猛地收缩，迅速抽回手。

电路短路的警报声响起，教室里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

“没事吧？”林夏盯着苏砚微红的指尖。

“不用你管。”苏砚别开脸，重新检查线路。

他垂落的刘海挡住眼睛，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实验结束时，暴雨倾盆而下。

林夏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水帘般的雨幕发愁。

他出门时忘了带伞，书包里的备用试卷可经不起淋湿。

“要拼伞吗？”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林夏转身，看见苏砚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阴影里。

伞面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伞骨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你不是讨厌我吗？”林夏挑眉。

苏砚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远处积水的路面：“顺路。”

两人走进雨幕，伞面倾斜出微妙的角度。

林夏能感觉到苏砚刻意保持着距离，自己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

但当他试图靠近些时，苏砚又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林夏瞥见苏砚握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泛着淡淡的粉，虎口处还留着实验时被电火花烫到的红痕。

“手还疼吗？”林夏突然问。

苏砚明显愣了一下，握伞的手收紧：“不疼。”

“下次小心点。”林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擦擦吧，都湿了。”

苏砚盯着纸巾，像是在犹豫什么。

最终他伸手接过，动作僵硬得像是机器人。

纸巾擦过指尖时，林夏看见他耳尖微微泛红。

路过十字路口时，一阵大风猛地吹翻伞面。

苏砚踮脚去够被吹走的伞，脚下打滑踉跄了一下。

林夏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掌心触到单薄的布料下微凉的皮肤。

“小心！”林夏的声音混着风声。

苏砚站稳后迅速推开他，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松开。”

林夏举起双手后退，注意到苏砚低头整理校服时，手指在微微发抖。

重新撑好伞后，两人都陷入沉默，只有雨声在耳边轰鸣。

快到小区门口时，苏砚突然开口：“我到了。”

林夏这才发现，他们绕了一大圈，苏砚根本不是顺路。

他望着苏砚被雨水打湿的裤脚，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冷着脸的男生，其实没那么讨厌。

“明天见。”林夏挥挥手。

苏砚点点头，转身走进雨幕。

黑伞在雨帘中越走越远，林夏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

回到家时，林夏发现书包侧袋里多了个创可贴。

白色包装上印着卡通图案，和苏砚平时的风格完全不符。

他盯着创可贴发愣，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轻柔。

第二天清晨，林夏在校门口又遇见苏砚。

对方依旧穿着笔挺的校服，背着黑色双肩包，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当林夏笑着打招呼时，他看见苏砚耳尖又泛起淡淡的红。

“早啊。”林夏快走两步跟上。

苏砚加快脚步，镜片后的目光躲躲闪闪：“别跟着我。”

“一起吃早餐？”林夏晃了晃手里的饭团，“我请你。”

苏砚顿了顿，最终还是放慢了脚步。

晨光中，两个身影并肩走向教室，影子在地面上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