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大战后，仙门死伤了许多年轻的修士，而谢云祁是那批人里最出众的，探查到玄灵教有死灰复燃的迹象，那些个老前辈以及各大宗主全都坐不住了。

纷纷传消息给谢云祁叫他想想办法，只凭借着一点儿蛛丝马迹就怀疑到五年前就覆灭的魔教身上，未免太可笑了。但同时他也想给众人一个交代，便着手调查。

这一调查还真叫他发现了什么，不过那人很谨慎，除了一块遗留在万窟山上的令牌就找不出什么来了。他静静的站在山峰上，看着手中的一块令牌，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落日的余晖是光阴流逝的证明，亦如是他所想证明的。五年的时光磨平了他的脾性，却没有磨平掉他心中的忘人。

谢云祁想起五年的的他们也是在这座山上看的太阳，只不过当时看的是日出罢了。这万窟山也就是以前的幽冥山，如今改了名字，被谢家的人改造了一番，成了一块宝地。

他想，如果谢书屿能看见一定会高兴的吧。

当余晖还剩下一截尾巴时，谢云祁的背后传来阵阵脚步的沙沙声，他动作很快，迅速的到那人身后。冰冷的剑刃架在那人脖子上。

“少侠饶命，我不过一介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对你做什么的，先把剑放下。”谢云祁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声音，就算长相变了他也认的出来这个人是谁。

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那人的脖子上很快就渗出了血珠。“江明萧，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江明萧一听谢云祁将他的名字说了出来，索性也不装了，他出手快准狠，不过他面对的是仙门天骄，况且谢书屿生前也有教过谢云祁玄灵教法，谢云祁可以很快的拆解江明萧的攻势。

回合也不过几十招，江明萧便败下阵来“想不到谢书屿那个叛徒居然将我教教法告诉你了，死不足惜！谢云祁，你不是一直想着念着你那谢书屿嘛，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复活他？说到底你还是没脸去见他，你又凭什么说自己心悦于他！”

谢云祁将脑袋往下低了低，擒住江明萧的手没有松。“那你呢，谢书屿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将他挫骨扬灰，我连他的一丝魂魄都找不到！”

江明萧笑了两声，叫谢云祁凑近点，有事情要和他说，待谢云祁凑近时他开口道“谢书屿，活了。”

“活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被你复活了！”谢云祁的表现很激动，但江明萧也不会白白告诉谢云祁，谢书屿在哪。

他提了一个要求，要谢云祁放了他，并废除自己一半的武功。要求有些无理，但谢云祁同意了，谢云祁想着，没了一半的武功也没什么，不想再失去谢书屿了。

“谢书屿就在这万窟山最深处，你们第一次见面住的山洞里面，去找吧谢宗主。”话说完江明萧就消失了。

天黑了下来，只有谢云祁手上的一盏灯散发出微弱的光。

“云祁。”谢云祁听见有人在轻唤他，身子不禁颤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谢书屿。他将灯举到谢书屿的脸侧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眉眼。和之前无二，只不过谢云祁觉得那双眼再也没有之前看向他时那么的…含情脉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夜比之前都要黑，他努力的想要记住这张脸，永远都不忘记。“你受伤了，明萧难为你了？”关切的语气很明显，谢云祁听来却异常的刺耳。

他看不清，看不清谢书屿的脸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明萧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怎么会这么傻。”

怎么就这么傻……这句话他听过好多次，都是从谢书屿的嘴里听见的。他记得之前自己因为谢书屿的一句话就在外面淋了一夜的雨。当他被发现时早成了落汤鸡，当时的谢书屿就是这么说的，你怎么这么傻。

旧时的记忆重叠，他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谢书屿，谢书屿站在面前，他看了多久谢书屿就站了多久，没有挪动一步。看到眼睛有点酸疼，谢云祁眨了眨眼，面前的人就这么不见了。

“谢书屿！”谢云祁很慌，连尾音都不自觉带了点颤。有人蒙住了他的眼睛。

“我在，云祁我在，我一直都在。”

——————————

那是烈日高照的一日，花开的很好，一簇又一簇香味铺满了整个小院，谢云祁一脸神秘兮兮的叫谢书屿来到一棵树下。“谢云祁，你捂住我眼睛干什么？”谢书屿试图把他的手扒拉下来，却无济于事。

当谢书屿眼前再次恢复光明时，面前是一个秋千椅，缠绕了很多花和枝叶“怎么样，好不好看？”谢书屿轻笑一声“我不过之前随口说的一句话你怎么还真做了一个给我。”

谢云祁用手将谢书屿转向自己，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既然可以说出来，就代表你想要，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真的只要是我想要，你就会给我？”

“我谢云祁一言九鼎，绝不说谎。”

谢书屿比谢云祁大几个月，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身高没有谢云祁高，他微微踮起脚吻上了谢云祁的眼睛。谢云祁闭了闭眼睫毛都在发颤，谢书屿看见他这样也没有选择继续逗他，轻声“云祁。”

谢云祁看向面前人，“十八岁生辰快乐，谢书屿。”谢书屿看着这么正经的人，有些发笑，大拇指擦去了他脸上余留的灰“谢大公子，叫声哥听听？”

“不叫。”谢云祁听到要叫哥有些不愿，“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吗，这才过了多久啊，你怎么就忘了呢？”

“不叫就是不叫，我也十八了哎，叫别人哥丢死人了。”

年少时的喜欢会在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以及一颗永不湮灭的心，谢书屿不明白的情谊，谢云祁却能明白，世人口中放荡不羁的人，却永远被规矩束缚着，而守规矩的他却会打破世俗所披上的袈裟，寻找那一方自由的天地。

————————

谢云祁握住谢书屿的手腕，将他的手放了下来“谢书屿，你我之间的诺言还作数吗？”尽管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还是想要去求的那一丝的希望。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承诺的，谢大公子，梦该醒了，梦中的旅人是否做够了？我想我之前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清楚，你说什么才叫清楚！是你一声不吭的去死了，留下一封信，告诉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所以我们那五年究竟算什么！”谢云祁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抓着谢书屿的肩膀不放。

“算你自讨苦吃，爱错了人。你应该知道从一开始接近你，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你懂了吗？”谢书屿淡漠的看着他，眼底尽是嘲讽“谢书屿，你可真是演了一出好戏啊。”

“过奖了，还没好到哪里去。”

“是还没有好到把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的地步？你可真是打了一把好牌啊，报了仇，杀了前魔教教主南靖，江明萧也一定会扶持你当上魔教教主，你的人生都开始完美起来了，那为什么你的人生不可以多一个谢云祁？”五年的磨练，谢云祁的心智也成熟了不少，只不过在面对谢书屿的时候还是不禁的红了眼眶。

多一个你？可笑。

“我为什么要带上一个污点？世人皆知我谢书屿心狠，你口中的诺言对我没用，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活着出去吧。”一道凌厉的剑光朝着谢云祁打去。

惊讶，复杂，化作一抹春水融入眼眶。

“师兄，我回来了。”江明萧从远处走近“师兄，我买了酒，回去喝一杯可好？”

看着一地的狼藉，谢云祁也不见了踪影，不待江明萧开口“打了一架，人跑了。”跑了，怎么会跑了。江明萧笑了笑“跑了就跑了，我们回去喝酒，庆祝师兄成功当上教主之位！”

———————————

院子里灯点了不少，倒也算是灯火通明。

谢书屿看着手里的酒杯出了神，江明萧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没有察觉。“师兄，师兄？”思绪从远方飞来，他有些累了，和江明萧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了。

估计是被谢云祁气昏了头，没有一丝睡意，却有些头疼，他走出去坐在外面的秋千椅上，揉了揉太阳穴，冷风拂过，这才觉得好受些。

年头久了，这椅也有些晃荡，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也是该修修了 他不愿假手他人，便亲自修。之前没有做过这种活计，连碗都没刷过，修东西这种事之前想都没想过，现在倒也想试试。

衣服和脸上都弄了一片灰，看着也没有了之前那股子高冷不近人的明月般模样，像个步入红尘的仙人。

见修好无望，他便去沐浴睡觉了。这一身的泥灰他可接受不了。

昏沉的睡了好久，只听见外面公鸡打鸣，天光大亮，他披了一件外衣走出门去。

风一吹，拂过他的发丝，竟觉得有些冷，将衣服裹的更紧了一些。他走向端立在那儿的秋千椅，推了两下发现不响了，不过他更希望这个秋千可以想两下。

看着一直都不响，开始平静下来的秋千，有些失魂。

四周只余下鸟虫长鸣，寂静如夜。

他想修秋千都这么难，那高高在上的谢大公子是怎么做出来的。